三日后的晨光透过窗纸时，林玄正握着最后一锤。
锻剑炉的余温透过掌心传来，这三日他几乎没合眼。
系统任务【修复破损剑器×1】的提示音在识海炸响时，他刚将冰魄石融进剑脊——任务奖励是块鸽蛋大的青玉，名为“剑灵引”，系统说明里写着“可引剑器灵智破茧”。
林玄盯着炉中翻涌的蓝光，指尖悄悄捏碎青玉，碎末顺着锤击的节奏渗进剑缝。
第七次锤击时，寒魄剑突然发出清越龙吟。
“当——”
铁砧震颤的余音里，林玄看见一道白光从剑刃窜出。
那光先是团模糊的雾，接着凝出人形：白发垂落至腰，眼尾泛红，像雪地里燃着两簇火苗。
她望着林玄，喉间溢出破碎的音节：“你是……青玄大人？”
林玄握锤的手微颤。
前世铸剑时，他见过太多剑灵初醒的模样，却从未听过这样的称呼。
“青玄”是他被封印前的本名，除了最亲近的人，早被天道抹消在万域记忆里。
他点头，喉结动了动：“是我。”
雪狐笑了，发梢的光雾跟着轻颤。
她抬手抚过剑脊，寒魄剑的嗡鸣立刻变作温驯的低吟：“我在剑芯里困了三百年，等的就是这一声应。”话音未落，她的身形突然虚化，最后一缕光没入剑格，只余一句细若蚊蝇的“我为你而战”。
林玄望着恢复平静的剑，识海里雪狐器灵的虚影突然翻了个身，尾巴尖沾着的雾水闪了闪——原来先前的器灵只是残魂，真正的剑灵今日才破茧。
他将剑收入剑鞘时，听见楼下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林公子好手段。”
声音裹着脂粉气飘上来。
林玄抬眼，见楼梯口站着个穿墨绿锦缎的妇人，鬓边插着支翡翠步摇，耳垂上的珍珠在晨光里泛着冷光。
她手里托着个檀木匣，匣盖半开，露出半截镶宝石的发簪：“妾身萧九娘，是剑灵宗新派来的客卿，听闻烟雨楼得了把宝贝剑，特来鉴赏。”
慕容烟不知何时站在楼梯转角，红衣映得她眼尾的朱砂痣更艳了：“萧长老客气，林公子的剑，自然要请行家看看。”她朝林玄递了个笑，那笑里带着点促狭，像在说“你看，我可没藏着掖着”。
林玄将剑放在桌上，指节轻轻叩了叩剑鞘：“萧前辈请。”
萧九娘的指尖刚碰到剑鞘，林玄的瞳孔骤缩。
那是种熟悉的刺痛——封灵符的气息。
前世他与天道对抗时，见过太多这样的符咒，专门用来禁锢剑器灵智。
萧九娘的指尖微抖，很快收回手，脸上堆起笑：“好剑，好剑，就是……”她顿了顿，“剑气太锐，倒像有活物在里面撞。”
“剑灵刚醒。”林玄淡声说，目光扫过萧九娘鬓角——那里有枚极小的银蝶，是剑灵宗的标记。
他想起三日前慕容烟袖中燃烧的传讯符，原来引的是这尊佛。
暮色漫进银楼时，林玄借故去后院取炭。
他没去柴房，而是绕到后巷，掀开块青石板。
地下密室的潮气裹着阵纹的嗡鸣涌上来——他早注意到慕容烟擦拭柜台时，手指总在第三块木板上多按片刻。
密室中央是面刻满咒文的石阵，阵眼处摆着把青铜剑，与寒魄剑的轮廓分毫不差。
林玄蹲下身，指尖划过阵纹，识海里雪狐的虚影突然炸毛，发出尖锐的嘶鸣。
他这才看清，阵纹里掺着血晶——用剑器灵智喂养的摄魂阵，真正的寒魄剑若被引过来，剑灵会被抽进这仿制品里，沦为剑灵宗的工具。
“好算计。”林玄低笑，指尖燃起剑元，在仿制品上烙下道印记。
等萧九娘发动阵法时，这把假剑会先炸成碎片——他倒要看看，剑灵宗的老东西们收到碎剑时是什么脸色。
返回房间时，慕容烟正倚在窗边。
月光透过她的红衣，将影子投在地上，像团烧得正旺的火。
她手里转着个琉璃盏，盏中琥珀色的酒液晃出细碎的光：“林公子深夜外出，可是对小女子不够信任？”
林玄关上门，解下腰间的剑：“我只是想确认，寒魄剑是否值得托付。”他望着慕容烟眼尾的朱砂痣，那点红在月光下像滴未干的血，“银楼的密室，藏得可真好。”
慕容烟的手顿了顿，酒液溅在窗台上。
她抬眼时，眸中原本的风情淡了，露出点冷：“林公子既然知道了，打算如何？”
“如何？”林玄坐回椅上，剑鞘轻轻敲了敲桌角，“等它自己露出獠牙。”他指腹摩挲着剑鞘上的云纹，声音放轻，“你我都是局中人，不过……”他抬眼笑了，“我玩得比你们久些。”
慕容烟没再说话。
她放下酒盏时，袖中又闪过银光——这次是两张传讯符。
林玄闭了眼，假装没看见。
他能听见楼下更夫敲了三更，能听见寒魄剑在剑鞘里轻轻嗡鸣，能听见自己心跳声里混着的、极轻极轻的，摄魂阵启动前的震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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