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玄眼前景象骤变时,耳膜先传来刺疼的嗡鸣。
那声音像是从九幽深处钻出的雷音,在颅骨内震荡回响,带着一种古老而冰冷的压迫感。
他下意识地捂住双耳,却发现这嗡鸣并非来自外界,而是自识海深处爆发——如同沉睡万年的剑魂苏醒,正以无形之刃刮擦着他的神魂壁垒。
再睁眼,他已置身于悬浮虚空的剑塔前。
四野无垠,脚下是翻涌如墨的云海,头顶则是破碎的天穹,星辰倒悬,银河逆流。
整座剑塔仿佛从时间尽头拔地而起,通体由不知名的黑曜石铸成,高不见顶,直插入混沌雾霭之中。
塔身每一层外墙都嵌着密密麻麻的断剑,长短不一、形态各异,有的锈迹斑斑,有的寒光凛冽,剑身上铭刻的符文泛着幽蓝微光,宛如被封印的星辰,静静诉说着无数陨落剑修的遗志。
“剑主,此乃剑心塔。”
雷罚剑灵的虚影从寒魄剑中缓缓飘出,银发随风轻扬,发梢缠绕的雷光如蛇般游走,映照出她略显凝重的脸庞。
她的指尖点向那扇半开的青铜巨门,声音低沉却不失清晰:“每一层对应一种剑道境界,唯有悟透其中奥义,方能继续攀登。”
话音未落,林玄已注意到她眼尾的雷纹比往日更深了几分,像是被某种不可见的力量牵引着,隐隐渗出血色光泽。
那不是伤痕,更像是……某种契约正在被强行激活。
他抹了把脸上未干的血渍,掌心的刺痛还在提醒他方才斩破幻影的代价。
那是进入剑心塔前的最后一关——一道由系统生成的“心魔镜像”,模拟的是他曾亲手斩杀的同门师弟。
那一剑落下时,对方眼中没有怨恨,只有悲悯与解脱。
可林玄的心却像被剜去一块肉,至今仍在隐隐作痛。
“来都来了。”他低笑一声,抬脚迈向第一层台阶。
脚步落地的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紧接着一股沉重的压力自四面八方挤压而来。
第一步落下时,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林玄只觉肩背压了座山,每寸骨骼都在发出呻吟,肌肉纤维在无声撕裂,经脉中的剑元竟开始逆流。
这不是单纯的重力压制,而是对“存在”的否定——仿佛这座塔在质问他:你凭什么踏上这条路?
抬头望去,第一层的石门已缓缓开启,门内悬浮着一块青黑色剑碑,碑面刻着三个血字——**无情之剑**。
字体苍劲扭曲,似用千年怨念书写而成,每一个笔画都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气息。
“无情?”林玄皱眉。
他杀过太多人,斩过魔宗大尊,劈过天道使者,但从未觉得自己无情。
前世跪在尸山血海时,他护着最后一个弟子,哪怕自己只剩一口气,也要将对方推出战场;今生做守墓人,连青丘山迷路的小狐妖都要给块甜糕,怕她饿着。
他曾为一个素不相识的老妪挡下劫匪的刀锋,也曾因一只受伤的飞鸟停下赶路的脚步。
试着将剑意往“无情”上引时,寒魄剑突然剧烈震颤。
雷纹里的雷光变得焦躁,像被踩了尾巴的兽,发出噼啪炸响。
林玄的手腕一麻,几乎握不住剑柄。
与此同时,识海泛起一阵尖锐刺痛,眼前光影交错,浮现出一张熟悉的小脸——白灵儿。
那只总爱揪他衣袖要糖葫芦的小狐妖,昨日还蹲在剑冢外的老槐树下,晃着双腿说:“林大哥,等你出来,我们一起去看星陨阁的流星雨好不好?听说今晚会有百年一遇的‘天陨织梦’呢!”
画面一闪,又变成那日雪夜。
他说自己是被天道诅咒的守墓人,注定孤独终老。
她却踮起脚尖,把一根沾着糖渣的糖葫芦塞进他手心,眼睛亮得像淬了星子:“我不是她,但我愿意成为你身边最坚定的那个人。”
林玄的呼吸一滞。
那一刻,他忽然明白,所谓“无情”并非斩断七情六欲,而是不被情绪所困。
真正的无情,不是冷漠麻木,而是即便心中有牵挂、有柔软,也能在关键时刻挥剑斩敌,不动摇、不退缩。
前世他因弟子之死陷入执念,沉沦于复仇与悔恨;今生他为守护重要之人挥剑——这不是软弱,是更坚韧的道。
识海里的剑元突然沸腾。
一股暖流自丹田升起,顺着经脉奔涌至四肢百骸,最终汇聚于指尖。
林玄抬手轻按剑碑,指尖触到碑面的瞬间,青黑光芒如潮水退去。
他看见碑文中的“无情”二字裂开细缝,露出底下新的刻痕:
轰然一声巨响,剑碑碎裂成星屑,化作点点光尘消散于空中。
林玄耳边响起系统机械音:“任务【剑心通明】进度+10%。”
雷罚剑灵的虚影闪了闪,眼底的雷光更盛:“剑主,第二层到了。”
第二层的压力比第一层重了三倍。
林玄每走一步,都像在泥潭里跋涉,脚下仿佛绑着千钧铁链。
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杀机,仿佛随时会爆发出致命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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