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兴文带上林允儿病房的门,那点刻意挂在脸上的玩世不恭像退潮般迅速消散。他靠在冰凉的墙壁上,长长吁出一口气,抬手用力揉了揉眉心。走廊顶灯惨白的光线落下来,在他眼底投下一小片疲惫的阴影。
十年。
那个名字,那张脸,他以为早已被繁忙的住院医生涯、数不清的论文和手术打磨得模糊不清,封存在青春期的某个角落里落灰。却没想到,只是隔着一扇门,只是看到她疼得蜷缩起来的样子,心脏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猝然攥紧,闷闷地发疼。
真没出息。他在心里嗤笑自己。
“许教授?”
一个略带迟疑的清冷女声在身旁响起。
许兴文迅速调整表情,放下手,脸上瞬间挂回了那副惯有的、略带散漫的笑意。他转过头,看到张冬天抱着病历夹站在不远处,脸上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探究。
“哦,冬天啊。”许兴文站直身体,语气轻松,“还没下班?”
“正准备走,看到你在这里……”张冬天的目光在他脸上扫过,又瞟了一眼他身后紧闭的病房门,眼神里写着明显的好奇。她是许兴文在律帝医院关系最近的后辈之一,性格认真到有些刻板,但心思单纯,和同样跟她关系很好的李翊晙那种跳脱性格形成鲜明对比。许兴文偶尔会逗她,看她一本正经又有点无措的样子,算是高压工作中的一点乐趣。
“VIP,急性胃炎,吃错东西了。”许兴文言简意赅,用下巴点了点病房方向,语气随意得像在讨论今天食堂的菜单,“问题不大,观察一晚就行。”
张冬天“啊”了一声,点了点头,没再多问。她虽然好奇,但恪守着职业界限,不会过多打探病人的隐私,尤其还是VIP病人。她只是觉得,许教授刚才靠在墙上的样子,似乎和平时有点不一样。
“对了,正好碰到你,”许兴文像是想起什么,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手机,一边划拉着屏幕一边说,“帮我去药房拿点药,清单我发你。”他手指飞快地点着,语气自然得像是在吩咐自家妹妹,“顺便,如果看到翊晙那家伙,告诉他,他上次打赌输给我的那顿饭,我记得清清楚楚,别想赖账。”
张冬天看着手机屏幕上弹出的、罗列详细的药品清单,又听到李翊晙的名字,脸上露出一丝无奈。这两个人,一个是肝胆外科的教授,一个是神经外科的教授,凑在一起总像没长大的高中生,斗嘴打赌是常事,而她常常莫名其妙就成了传话筒或者见证人。
“内,许教授。”她应道,顿了顿,还是没忍住,小声补充了一句,“不过李教授刚才好像被急诊叫走了,估计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许兴文浑不在意地摆摆手,脸上又露出那种熟悉的、带着点痞气的笑容,“快去快回,我们冬天的效率我最放心了。”
张冬天被他夸得有点不好意思,微微红了耳根,抱着病历夹转身快步走向药房方向。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许兴文脸上的笑容慢慢淡去。他重新靠回墙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冰凉的边缘。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林允儿刚才苍白着脸、眼眶泛红的样子。
“真是……冤家路窄。”他低声嘟囔了一句,带着点自嘲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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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冬天拿着药回到护士站时,果然没看到李翊晙的身影。她熟练地将药品交接给值班护士,又仔细交代了许兴文发来的用药注意事项。做完这一切,她才松了口气,准备收拾东西下班。
刚拿起自己的包,一个风风火火的身影就冲进了护士站,带着一股消毒水也压不住的活力。
“呀!张冬天!看见许兴文那小子了吗?”李翊晙头发有些凌乱,白大褂的扣子解开了两颗,显然是刚从某个紧急状况中脱身,但脸上却丝毫不见疲惫,反而兴致勃勃,“我刚在楼下听说,他收了个了不得的病人?还是个大明星?少女时代的林允儿?”
他的大嗓门引得护士站里几个值班护士都偷偷抿嘴笑了起来。李翊晙教授就是这样,医术高超,性格却像永动机一样充满热情和……八卦。
张冬天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李教授,这里是医院,请保持安静。许教授在VIP病房那边。至于病人信息,我们不能透露。”
“哎一古,我们冬天还是这么严肃。”李翊晙丝毫不以为意,凑近了些,压低了一点声音,挤眉弄眼地说,“我跟你说,这事不简单。你知不知道,许兴文那家伙,高中时候……”
他的话还没说完,身后就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高中时候怎么了?李翊晙,你又在这里散布什么不实消息?”
许兴文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双手插在白大褂口袋里,好整以暇地看着李翊晙,眼神里带着明显的警告。
李翊晙猛地收声,转过身,脸上立刻堆起夸张的笑容,伸手揽住许兴文的肩膀:“哎呀!我们许教授忙完啦?怎么样,大明星没事吧?要不要哥哥我去帮你看看?保证药到病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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