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帝医院心脏内科的氛围,似乎永远比其他科室低上几度。这当然不是因为中央空调的差异,而是很大程度上源于那位坐镇此处的教授——金俊完。
金俊完教授,医术精湛,头脑清晰,是心脏内科当之无愧的顶梁柱。但他同时也是律帝医院着名的“冰山”,话少,表情更少,周身常年笼罩着一层“生人勿近”的气场。查房时言简意赅,手术时冷静精确,对待同事和下属虽然谈不上苛刻,但绝对谈不上热情。他的世界里仿佛只有心脏的搏动、心电图的波形和永远处理不完的病案。
至少,在绝大多数人眼里是这样。
只有极少数与他关系最近的几个人,比如许兴文和李翊晙,或许能察觉到,最近几个月,这座冰山似乎……有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裂痕。
比如现在,心脏内科的小会议室里,正在举行每周的疑难病例讨论会。金俊完坐在主位,听着住院医师的汇报,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桌面,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他的目光落在投影幕布的影像上,看似专注,但如果仔细观察,会发现他的视线偶尔会短暂地飘向放在手边、屏幕朝下的手机。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信息提示,震感微弱。
金俊完敲击桌面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停顿了半秒,然后他若无其事地伸手,将手机屏幕按灭,动作自然流畅,仿佛只是调整了一下手机的位置。
坐在他对面的许兴文,正百无聊赖地转着笔(他是被拉来会诊的),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细节。他和李翊晙交换了一个眼神,李翊晙立刻心领神会,挑了挑眉,脸上露出那种“有情况”的八卦笑容。
病例讨论结束,众人散去。金俊完收拾着面前的资料,准备离开。
“俊完啊,”李翊晙一个箭步凑过去,胳膊搭上他的肩膀,笑嘻嘻地问,“最近……好像业务很繁忙嘛?手机震动得挺勤快?”
金俊完面无表情地把他的胳膊抖下去,冷淡地吐出两个字:“工作。”
“工作?”许兴文也凑了过来,双手插在白大褂口袋里,脸上挂着玩味的笑,“什么工作需要你每隔一会儿就看一眼手机,还藏着掖着不让屏幕亮?该不会……是在等什么人的消息吧?‘鸽子小姐’?”
“鸽子小姐”这个称呼,是他们几个私下给金俊完那个神秘联系人的代号。起因是大概半年前,有一次他们聚餐,金俊完罕见地中途离席去接了个电话,回来后虽然还是那张冰块脸,但李翊晙信誓旦旦地说看到他接电话时,嘴角有那么零点一秒是向上弯的!而且,最近金俊完偶尔会盯着手机发呆,或者对着屏幕露出一种极其罕见的、类似“无奈”又“没辙”的表情,虽然稍纵即逝,但逃不过损友的法眼。问他,他一律以“工作”搪塞。许兴文有一次眼尖,瞥见他手机锁屏似乎是一张模糊的、像是信鸽或和平鸽的卡通图片(也可能是错觉),于是“鸽子小姐”这个绰号就不胫而走。
金俊完对“鸽子小姐”这个称呼毫无反应,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语气更冷了几分:“无聊。” 说完,径直绕过他们,离开了会议室。
“呀,你看看他!”李翊晙指着金俊完的背影,对许兴文说,“绝对是心里有鬼!上次我妹妹翊顺给他介绍相亲,他连对方照片都没看就拒绝了,我还以为他要跟他的听诊器过一辈子呢!”
许兴文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能让俊完这座冰山惦记的‘鸽子小姐’……到底何方神圣?护士?不可能,他对待护士跟对待精密仪器差不多。女医生?我们医院适龄的……颂华?不不不,画风不对。难道是外院的?或者根本就不是医疗系统的?”
“管他是谁呢!”李翊晙好奇心爆棚,“重点是,我们认识了快二十年的金俊完,居然!可能!恋爱了!这简直是律帝医院本年度最大奇迹!必须搞清楚!”
然而,金俊完的嘴比保险柜还严。无论他们如何旁敲侧击,明嘲暗讽,甚至故意在他面前大谈特谈恋爱话题,他都稳如泰山,要么直接无视,要么用一句“病例看了吗?论文写了吗?”堵回去。
只有偶尔,在极度放松或不经意的时刻,比如深夜加班后极度疲惫,或者乐队排练间隙大家瘫坐一团时,金俊完看着手机,那万年冰封的脸上,才会泄露出一点点极淡的、几乎是错觉的柔和。那眼神,不像是在看冷冰冰的工作信息,倒像是在看什么……让他觉得麻烦,却又无法真正舍弃的、温暖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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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城市的另一端,一栋普通的公寓楼里。
李翊纯把最后一件叠好的衣服放进衣柜,直起身,揉了揉有些酸涩的腰。她刚结束一段长时间的海外研修回国不久,目前在一家国际性的非政府医疗组织担任协调工作,时差和忙碌让她略显疲惫,但眼神依旧明亮有神。
手机“叮”了一声。她拿起一看,是那个没有存名字、只有一只简笔鸽子表情做备注的号码发来的信息:「手术刚结束,顺利。你按时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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