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下午,律帝医院附近的一家咖啡馆里,五个人围坐在角落的大桌旁,气氛罕见地严肃。安正原坐在中间,双手交握放在桌上,手指不自觉地互相摩挲着。
“所以,”许兴文打破沉默,身体前倾,“你是说,你母亲坚决不同意你辞职去神学院?”
安正原点点头,表情是少见的疲惫和挣扎:“我跟她谈过三次,每次都不欢而散。她说如果我真的放弃医生工作,她就……就当没我这个儿子。”
李翊晙吹了声口哨:“哇,伯母这么坚决?”
“我母亲……一直以我为傲。”安正原低声说,“我是家里唯一的孩子,父亲去世得早,她一个人把我带大,供我读完医学院。在她心里,我成为医生,是对她所有付出的最好回报。”
蔡颂华轻轻点头,她能理解这种情感:“所以对你来说,选择神职不仅是个人的事,还意味着……背叛母亲的期待。”
“背叛这个词太重了,”杨硕亨推了推眼镜,“但确实,会让伯母觉得自己的付出被否定了。”
金俊完皱眉:“那你找我们来,是想让我们去劝你母亲?你觉得我们说话会比你有分量?”
“不是更有分量,”安正原抬头看着他们,“是不同角度。我一个人说,她总觉得我是被一时冲动蒙蔽了。但如果是我的朋友,特别是同为医生的你们,也许她愿意听听看。”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而且……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五个人沉默了。他们见过安正原在手术室里的果断,见过他在患儿面前的温柔,见过他在信仰前的虔诚,但此刻这种近乎无助的迷茫,还是第一次。
“行吧。”许兴文率先开口,拍了拍安正原的肩膀,“既然安教授都这么恳求了,我们怎么能袖手旁观?时间地点?”
“明天晚上,我家。”安正原说,“我母亲说想见见我的朋友。”
“等等,”李翊晙举手,“我们全部去?会不会有点……像上门找茬?”
“她说想见‘你们’,”安正原苦笑,“我提到过你们很多次,她说想亲自感谢你们这些年对我的照顾。”
蔡颂华若有所思:“也许这也是个信号——她其实愿意沟通,只是需要台阶。”
于是,周一晚上七点,五个人提着果篮和保健品,略显拘谨地站在安正原家门口。连平时最大大咧咧的李翊晙都整理了一下衣领。
门开了,安正原穿着家居服出现,表情紧张:“进来吧,我母亲在客厅。”
安家的客厅整洁得几乎有些严肃。深色的木质家具,墙上挂着安正原的毕业照和医师资格证,角落里有一架老式钢琴。而坐在主位沙发上的女人,让五个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
安正原的母亲——金英淑女士,看起来六十岁左右,头发整齐地梳在脑后,穿着一身深蓝色套装,坐姿笔直。她的脸型和安正原有几分相似,但线条更硬朗,眼神锐利而清醒,扫过五个来访者时,每个人都莫名地感到一阵压力。
“母亲,这些就是我的朋友。”安正原介绍道,“许兴文教授,心脏外科;李翊晙教授,神经外科;金俊完教授,心脏内科;杨硕亨教授,妇产科;蔡颂华教授,神经内科。”
金英淑女士微微点头:“坐吧。正原常提起你们。”她的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清晰有力。
五个人几乎是排着队坐在对面的长沙发上,动作整齐得像是接受检阅的士兵。果篮被安正原接过放在一旁,一时间没人说话。
许兴文清了清嗓子,决定发挥自己“擅长说话”的特长:“伯母您好,早就该来拜访了。正原在医院特别照顾我们,尤其是对我这种总惹麻烦的——”
“许教授,”金英淑打断他,目光直视过来,“我听说你在心脏外科很有名,去年还得了那个什么……青年医生奖?”
许兴文愣了愣:“啊,是,是有这么个奖。”
“那你应该理解,培养一个医生需要多少心血。”金英淑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不仅仅是钱,还有时间,期待,骄傲。正原从小就聪明,所有人都说他天生就该当医生。他第一次穿上白大褂回家那天,我在他父亲的遗像前哭了两个小时。”
客厅里安静得能听到空调运行的声音。
金英淑转向李翊晙:“李教授,你离婚了,是吗?”
李翊晙没想到会被突然点名,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呃……是,是的,伯母。”
“那你应该明白,生活中有些选择,会伤透亲人的心。”金英淑说,“我不是说你离婚不对,我是说……作为母亲,看着孩子走上一条艰难的路,那种心情。”
李翊晙张了张嘴,最终只是点了点头。
金英淑的目光依次扫过金俊完、杨硕亨、蔡颂华:“你们都很有成就,都是教授了。那你们告诉我,一个四十岁的医生,放弃了稳定的工作,社会地位,去从头开始学神学,这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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