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上午八点,律帝医院手术室走廊里已经是一派忙碌景象。护士推着器械车快速经过,麻醉科医生核对着一台接一台的手术安排,住院医师们抱着病历本小跑着赶往各自的手术间。
在第三手术室门口,张鸿道穿着浅蓝色的手术服,正仔细检查着麻醉设备。他动作慢而稳,每一个按钮、每一根管线都要确认三遍以上。这是他的习惯——麻醉科医生的习惯,因为他们的工作没有第二次机会。
“鸿道啊!”
一个清脆的声音从走廊那头传来。张鸿道没有抬头,只是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然后又继续检查监测仪的电极片。
张润福小跑到他面前,穿着和她弟弟同款但尺寸小一些的手术服,马尾辫在脑后随着她的动作一甩一甩:“你今天有几台手术?我听说下午那个主动脉夹层的患者要转心脏外科了,是真的吗?许教授是不是主刀?我听说林允儿小姐昨晚来给他送夜宵了,你知道吗?”
她一连串的问题像机关枪一样射出来,中间几乎没有停顿。张鸿道等她说完了,才抬起头,推了推眼镜:“三台。是。是。不知道。”
每个答案对应一个问题,一个字都不多。
张润福习惯了她弟弟这种交流方式,完全不在意,继续喋喋不休:“我就知道!都载学说他看到林允儿小姐提着保温壶进许教授办公室了。不过说真的,许教授最近好像没那么爱加班了,是不是因为……”她凑近了些,压低声音,“恋爱了?”
张鸿道终于给了她一个完整的句子:“工作时间,不要八卦。”
“这怎么是八卦呢?这是关心同事!”张润福理直气壮,“而且你不觉得吗?许教授最近笑容都多了,以前他那种笑都是表面上的,现在是真的会笑到眼睛都眯起来……”
手术室的门开了,护士探头出来:“张医生,患者已经准备好了。”
“马上。”张鸿道对护士点点头,然后看向姐姐,“我要进去了。”
“哦哦,你去你去。”张润福让开道,但在他擦身而过时又补充了一句,“对了,妈说周末回家吃饭,让你别又用加班当借口!”
张鸿道脚步没停,只是背对着她比了个“OK”的手势。
这就是张家姐弟——姐姐张润福,心脏外科住院医,话多得像机关枪,活泼外向,是“八卦委员会”的核心成员;弟弟张鸿道,麻醉科主治医师,沉默寡言,能用三个字说完绝不用四个字,但对工作严谨到近乎偏执。
中午在食堂,张润福端着餐盘在“八卦委员会”的固定位置坐下,立刻开始分享:“我跟你们说,我今天看到许教授和林允儿小姐发的消息界面了——当然是不小心看到的!许教授给她的备注是‘小鹿’!”
“哇!”秋敏荷眼睛亮了,“真的假的?”
“千真万确!”张润福信誓旦旦,“而且许教授还笑了,那种……你们懂吗?就是那种很温柔的笑。”
都载学摸着下巴:“这进展比我想象的快啊。不过也是,都认识这么多年了。”
龙硕民推了推眼镜:“从人际关系发展曲线来看,高中同学重逢后如果能在六个月内建立深度联系,有78%的概率会发展为稳定亲密关系。”
严善彬小声问:“那许教授现在算是在恋爱吗?”
“我看差不多了。”张润福用力点头,“不过我们还不能公开说,要给许教授空间。对了,”她看向不远处独自吃饭的张鸿道,“我弟今天又只吃了紫菜包饭和牛奶,这样营养怎么够……”
她说着就要站起来,被秋敏荷拉住了:“润福啊,鸿道医生都三十岁了,自己能照顾自己。”
“三十岁怎么了?在我眼里他永远是需要照顾的弟弟。”张润福叹气,“你们不知道,他小时候更不爱说话,在学校被欺负了都不说,还是我看到他书包里的涂鸦才知道。”
都载学好奇:“鸿道医生从小就这么安静?”
“嗯。”张润福点头,眼神变得柔和,“但我爸妈说,我出生后,鸿道才开始说话的。他说的第一个词不是‘妈妈’,是‘姐姐’。”
桌上安静了几秒。
“哇……”严善彬感动地说,“真好。”
“所以啊,”张润福恢复了活力,“虽然他现在话少得让人着急,但我知道他什么都明白。而且你们不觉得吗?在手术室里,他那种沉稳特别让人安心。许教授都说过,有鸿道在的麻醉,他手术时都能更专注。”
下午两点,心脏外科第三手术室。
许兴文正在做一台复杂的主动脉瓣膜修复手术。张鸿道站在麻醉机旁,眼睛紧盯着监护仪上的每一个数字——心率、血压、血氧、呼气末二氧化碳浓度。他的手指偶尔轻调麻醉药物的输注速率,动作精确得像钟表匠。
手术进行到关键阶段时,患者血压突然下降。
“血压85/50。”巡回护士报告。
许兴文头也没抬:“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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