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晨,律帝医院心脏外科的走廊里弥漫着消毒水和晨间咖啡的混合气味。许兴文刚从手术室出来,手术帽在手里捏成一团,脸上带着熬夜后的疲惫。他正准备回办公室灌下一大杯浓缩咖啡续命,却在转角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严善彬站在那里,手指绞着白大褂的衣角,像是在等人。看到许兴文,她立刻站直,深吸一口气走上前来。
“许教授。”
许兴文停下脚步,挑眉看着她:“善彬?有事吗?这个时间你应该在神经内科查房吧?”
“我请了半小时假。”严善彬的声音比平时更小,但眼神里有种不同寻常的坚定,“我想……谢谢您。”
“谢我?”许兴文有些意外,“谢我什么?”
“谢谢您那天在餐厅……给我的勇气。”严善彬的脸微微发红,“如果不是您和李教授、蔡教授他们平时的关照,如果不是医院里这种……温暖的气氛,我可能永远都没有勇气告诉硕民那些事。”
许兴文看着她,这个总是低着头、说话小声的住院医,今天似乎有些不一样了。她的背挺得比平时直,眼睛敢于直视他,虽然还是紧张,但少了那种畏缩。
他笑了,那笑容里有些疲惫,但更多的是温和:“你不用谢我。如果要谢,就谢谢蔡颂华吧。”
严善彬愣住了:“蔡教授?”
“嗯。”许兴文靠在墙上,揉了揉后颈,“她早就看出来了。应该说,她早就猜到了。”
“什么?”严善彬的眼睛瞪大了,“蔡教授知道……我的事?”
“知道你是院长女儿的事。”许兴文点头,“她没跟我说具体是什么时候发现的,但有一次我们几个一起吃饭,她随口提了一句‘善彬那孩子,气质不一般,一看就知道家教很好,肯定不是普通家庭出来的’。”
严善彬完全呆住了。她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以为除了父亲身边的几个老部下,没人知道她的身份。
“蔡颂华是人精中的人精。”许兴文继续说,语气里带着对老友的调侃和敬佩,“她是神经内科教授,最擅长的就是观察和分析。人的微表情、小动作、说话方式……这些在她眼里都是线索。你以为你隐藏得很好,但在她看来,可能到处都是破绽。”
他顿了顿,看着严善彬:“比如你从来不参与关于院长的八卦讨论,比如你对医院行政流程异常熟悉,比如你在面对某些资深教授时那种自然的尊敬——不是住院医对教授的尊敬,更像是……晚辈对长辈的尊敬。”
严善彬的脸越来越红。她想起那些细节——当“八卦委员会”热烈讨论院长的家庭情况时,她总是借口离开;当同事们抱怨行政流程繁琐时,她会下意识说出正确的处理步骤;当遇到和父亲同辈的老教授时,她会不自觉用敬语,甚至微微鞠躬。
“还有,”许兴文笑了,“你记不记得去年医院年会?院长发言时,你站在人群后面,表情特别认真,但不是住院医听领导讲话的那种认真,更像是……女儿听父亲讲话的那种专注。蔡颂华当时就站在我旁边,她碰了碰我,小声说‘你看善彬,那眼神,像不像在看自家老爸’。”
严善彬感觉耳朵都在发烫。她确实记得那天,父亲在台上讲医院未来的发展规划,她在台下听着,心里既骄傲又心疼——骄傲父亲把医院管理得这么好,心疼他又多了几根白头发。
“但她从来没问过我……”严善彬轻声说。
“因为她是蔡颂华。”许兴文语气温和,“她知道你不想说,就不会问。她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和难处,除非你自己愿意开口,否则她不会干涉。这就是为什么她值得你感谢——她给了你空间和时间,等你准备好。”
严善彬的眼睛湿润了。她想起在神经内科轮转的那几个月,蔡颂华总是耐心地指导她,从不会因为她学得慢而责备,反而会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节奏”。有一次她因为压力太大在值班室偷偷哭,蔡颂华刚好进来,什么都没问,只是递给她一包纸巾和一杯热茶,然后安静地离开。
“所以,”许兴文站直身体,拍了拍严善彬的肩膀,“你的勇气不是突然来的。它是在一个安全、被尊重的环境里慢慢积累的。而这个环境,蔡颂华贡献了不少。”
严善彬用力点头:“我会去谢谢蔡教授的。还有……谢谢您告诉我这些。”
“不用谢。”许兴文摆摆手,开始往办公室走,“对了,你和龙硕民……现在怎么样了?”
严善彬跟在他身后,声音又小了些:“他说需要时间想想。我……我给他时间。”
“很好。”许兴文推开办公室门,从抽屉里拿出一包咖啡豆——那是林允儿上周送他的,说是从意大利带回来的,“感情的事急不来,尤其是你们这种情况。他需要消化的不只是你的感情,还有你的身份,以及他自己对这些的反应。”
“我知道。”严善彬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教授,您和蔡教授……认识很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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