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台镇的夜晚并不宁静,风声如同呜咽的野兽,不断拍打着旅店单薄的窗棂,卷起的沙粒细密地敲打在玻璃上,发出令人心烦意乱的声响。
一大早,我们便聚集在我的房间里。
昨晚年轻牧民带来的消息,像一块巨石压在我们心头。
“圣湖……”李杞摊开一张在杂货店买到的、绘制粗糙的本地区域图,手指点在镇子西北方向约三十里外的一片模糊蓝色区域,“应该就是指这里,当地人称之为‘措温布’,意思是‘蓝色的湖’。据那牧民说,湖边原本有一排信众自发架设的转经筒,借助风力和水流日夜不停地转动,诵念经文,是当地一处重要的祈福之地。”
“转经筒沉默,经文异变……”胡瑶抱着手臂,站在窗边,看着外面昏黄的天空,“这与预言完全吻合。看来,‘西来的风’已经吹到了这里,并且开始显现其影响。”
“那还等什么?”阿劲摩拳擦掌,“直接去那个什么措温布看看!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
我看向宥乔,她正低头看着自己的指尖,似乎在感受着什么。察觉到我的目光,她抬起头,轻声道:“我感觉……那个方向,有一种……很压抑的气息。不是湖底青铜门那种阴冷,而是……一种燥热中的死寂,好像有什么东西……把那里的‘声音’偷走了。”
她的感知与我们获得的情报相互印证。
事不宜迟,我们决定立刻出发前往措温布。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我们以地质考察和摄影采风的名义,向旅店老板打听了具体路线,并租用了一辆当地常见的、破旧但越野性能不错的吉普车。
上午 10:00 前往措温布的路上
离开苍台镇,道路很快变成了颠簸的土石路。两侧是连绵的、植被稀疏的黄土坡,远处是裸露着红色岩石的山峦。风沙更大,能见度很低,天地间一片昏黄。
随着车辆深入,一种异样的感觉逐渐笼罩下来。不仅仅是环境的荒凉,更是一种……灵气的匮乏。仿佛这片土地的生命力正在被某种东西悄然抽走,只剩下干瘪的空壳。就连胡瑶周身那若有若无的狐火灵光,在这里都显得黯淡了几分。
“好奇怪的地方,”胡瑶蹙眉,“天地灵气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干’了,只剩下狂暴的风沙和死寂。”
李杞神色凝重地感应着窗外:“并非完全吸干,而是……被扭曲,被污染了。像是清澈的溪流被注入了污油。”
宥乔的脸色也有些发白,她似乎对这种感觉格外敏感,下意识地握紧了胸前的暖玉挂坠。
中午 12:15 措温布湖畔
当那片被称为“圣湖”的措温布出现在眼前时,我们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心悸。
湖水并非预想中的蓝色,而是呈现出一种浑浊的、毫无生气的灰绿色。湖面不大,此刻在狂风中却诡异地平静,几乎没有涟漪,像一潭死水。湖岸周围,原本应该矗立着一排转经筒的地方,此刻只剩下一些光秃秃的木架和基座。几个残破的转经筒散落在地上,筒身上的彩漆剥落,里面的经卷暴露在外,被风沙侵蚀。它们静静地躺在那里,无声无息。
真正的“沉默的转经筒”。
而更让人触目惊心的是湖畔一侧的山崖。那面陡峭的岩壁上,原本雕刻着巨大的、充满神圣感的六字真言“嗡嘛呢叭咪吽”。此刻,那巨大的石刻依然存在,但每一个字符,都呈现出一种极其怪异的、扭曲的状态!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强行翻转、拉扯过,虽然还能勉强辨认出原形,但整体的韵律和神圣感被彻底破坏,凝视久了,竟让人产生一种头晕目眩、心烦意乱的感觉!
倒转的经文!(或者说,是被扭曲、亵渎的经文)
阿劲骂了句粗口,下意识地握紧了破甲锤。胡瑶周身狐火猛地窜起一瞬,又被她强行压下,显然这里的污秽气息让她极不舒服。
李杞快步走到山崖下,仔细查看着那些被扭曲的石刻,手指轻轻拂过冰冷的岩石,脸色难看至极:“并非物理破坏,而是……某种强大的邪力,直接扭曲了符文本身蕴含的‘意’和‘念’,使其从祝福变成了诅咒!好恶毒的手段!”
我开启法眼望去,只见整个湖畔区域,都被一层稀薄却无比粘稠的、暗黄色的污秽之气笼罩着。这气息并非静止,而是在缓慢地、如同呼吸般脉动着,源头似乎就在湖心深处。它正不断地汲取着周围稀薄的天地灵气,并将其转化为这种令人窒息的死寂与扭曲。
宥乔站在湖边,望着那灰绿色的死水,身体微微颤抖。她伸出手,似乎想感受什么,却又猛地缩回,脸色更加苍白。“湖里……没有生命,连水草都没有。只有……很浓的‘不甘’和……‘被欺骗’的愤怒……”
她的感知触及了这片土地痛苦的根源。
这里,曾经是信仰汇聚、生机流转的圣洁之地。如今,却成了被邪力污染、窃取生机、扭曲信仰的绝地。
“是‘暗星教’干的吗?”阿劲怒视四周,仿佛想从风沙中揪出隐藏的敌人。
“手法很像,但如此大规模、直接扭曲自然信仰印记的邪术,需要极强的力量媒介和特定的仪式。”李杞沉吟道,“他们一定在附近留下了痕迹,或者……这本身就是某个更大仪式的一部分!”
就在这时,胡瑶突然转头,望向我们来时的方向,耳朵微微竖起,用意念急促警示:【有人来了!数量不少,带着敌意!速度很快!】
我们立刻警觉,迅速散开,借助湖边的乱石和残破的木架隐蔽身形。
片刻后,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三辆满是尘土的越野车粗暴地停在湖岸不远处。车门打开,跳下来十几个穿着杂乱、但眼神凶狠、手持砍刀和土制猎枪的壮汉。为首的一人,脸上带着刀疤,目光阴鸷地扫视着湖畔。
他们的目光,最终定格在我们吉普车隐藏的方向。
刀疤脸咧开嘴,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齿,用生硬的汉语喊道:“外来的朋友,别躲了!这圣湖……现在不欢迎外人!识相的,自己滚出来,把车和东西留下,或许还能留条活路!”
看来,失声的圣湖,不仅引来了我们,也引来了盘踞在此的、被邪异滋养的恶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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