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法初成,栖湖居仿佛披上了一层无形的甲胄。连续两日的阴雨终于停歇,虽然天空依旧被厚厚的云层覆盖,但那股萦绕不散的潮湿闷气被阵法运转带来的、若有若无的清新气流驱散了不少。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草木的湿润气息,间或能感受到一丝极细微的能量流动,如同溪水潺潺,遵循着新设立的“青木锁元阵”与“灵枢护壁”的轨迹运行。
这种安全感是相对的,更像是在惊涛骇浪中暂时找到的一个脆弱避风港。我们都清楚,真正的考验尚未到来。
今日的重点,是帮助宥乔巩固昨日那“惊鸿一瞥”的成果,让她能更稳定地感知和引导体内初生的星辉。早餐时,她的精神状态明显比前两日好了许多,眼眸中少了惊惶,多了几分专注和探索的欲望。
“韩医生,李爷爷,”她放下粥碗,语气认真,“我今天……想再试试。昨天那种感觉,好像抓住了一点,但又很模糊。”
李杞赞许地点点头:“修行之道,正在于持之以恒。昨日是破开迷雾见微光,今日便是要理清这光芒的轨迹,使其不再飘忽。”
我们再次进入静室。钱师傅布置的“聚灵/稳灵”基阵已经悄然运转,一踏入室内,便能感觉到一种异样的宁静,仿佛外界的杂音和纷扰都被过滤了一层,连呼吸都不自觉地变得绵长舒缓。室内的能量粒子活跃而温顺,如同被驯服的星光,静静悬浮。
宥乔盘膝坐于阵眼位置,闭目凝神。我和李杞依旧一左一右护持。这一次,我不再需要耗费太多真炁去为她稳定混乱的星辉,而是将力量集中于“引导”和“标定”。我的镇邪真炁如同最精准的刻刀,在她那片逐渐清晰的意识星图中,为她勾勒出几条最基础、最稳定的能量流转路径。
李杞则在一旁,以低沉而古老的音节,吟诵着守门人一脉传承下来的“观星诀”。这并非什么高深的运功之法,而更像是一种调和心神、共鸣星宇的“音叉”,帮助宥乔的意识更好地沉浸到那片浩瀚的意象之中。
时间在静默中流淌。我能清晰地“看”到,在基阵的辅助和我们的引导下,宥乔体内的变化。那几点微光不再仅仅是闪烁,它们开始如同呼吸般,有节奏地明灭,并且彼此之间,开始延伸出极其纤细、几乎难以察觉的亮线。这些亮线异常脆弱,仿佛一触即断,但它们确实在形成,如同幼蛛吐出的第一缕丝,试图架构起某种内在的网络。
“织络……”李杞眼中精光一闪,传音入密到我耳中,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少主她……真的开始了!虽然只是最粗浅的萌芽,但路径已通!”
宥乔的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眉头微微蹙起,显然维持这种精细的“编织”极其耗费心神。但她没有放弃,意识紧紧跟随着我和李杞的引导,小心翼翼地维护着那几条初生的“星络”。
约莫一个时辰后,她身体轻轻一颤,那几条脆弱的星络稳定了下来,虽然光芒黯淡,却不再摇曳。她缓缓睁开眼,长长地吁出了一口气,带着明显的疲惫,但嘴角却勾起了一抹极淡、却真实存在的笑意。
“成功了……”她声音有些沙哑,抬起手,指尖并无光华外放,但我和李杞都能感觉到,她指尖周围的能量粒子,正以一种极其和谐、稳定的方式微微震荡着,带着一丝宁静、安抚的意味。“我好像……能稍微让它们‘听话’一点了。”
这是质的飞跃。从无意识的引动,到有意识的初步沟通和稳定。这意味着,她开始真正踏上掌控自身力量的道路,而非被力量掌控。
下午,我们让她休息,巩固这份感悟。阿劲和胡瑶负责警戒。林云则在整理异控局刚刚通过加密信道发送过来的一些关于“石语者”和西北戈壁古老传说的补充资料。
我翻阅着这些资料,心情愈发沉重。除了已知的信息,一些更为零碎、近乎神话的记载被挖掘出来。传说中,“千旱之主”并非天生神圣,而是在某个极其古老的年代,因“星辰坠落的灾厄”而诞生的概念化身,代表着大地对“过度生机”的反噬与净化。而守门人一脉的职责,在更古老的表述中,似乎不仅仅是“看守”,还包含着“平衡”与“疏导”,防止某一方的力量过度膨胀而导致世界的倾覆。
这些记载语焉不详,充满了象征和隐喻,但其指向性却让人心惊。如果“千旱之主”的力量源于“星辰坠落的灾厄”,那它与宥乔正在觉醒的、源自星空的“织络”之力,岂不是天生的死敌?这是烙印在力量本源层面的对立。
就在我沉浸在这些古老秘辛中时,静坐于窗边,仿佛假寐的胡瑶,耳朵忽然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她那双妩媚的狐狸眼骤然睁开,闪过一丝凌厉的金芒。
【有东西在靠近。】她清冷的声音直接在我们几人(除了正在休息的宥乔)的心念中响起,【很隐蔽,带着一股……令人不喜的沉寂气息。从西北方向来的,速度不快,但目标明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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