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虚宗的钟声还在群山间回荡,李汐沅五人已如利箭般射向大陆腹地。凛冽的罡风撕扯着衣袍,脚下是飞速倒退的茫茫苍山。聂枫的毁灭剑气在身侧吞吐,斩开前方阻路的厚重云层;楚暮雪指尖丹药氤氲,驱散着追踪而来的隐晦神识标记;白无常的罗盘悬浮于顶,无形的时空波纹扭曲着众人身后的轨迹,干扰着追兵的锁定。林铃紧挨着李汐沅,发间那朵来自忘川血河的野蔷薇,在高速飞掠中依旧散发着微弱的玉白光晕,顽强而纯净。
**“往昔执念随风散,新念如芽破土欢。不再困于情与道,自在天地任往还。”** 冰冷的箴言在心湖掠过,却激不起半分涟漪。李汐沅灰蒙蒙的混沌眼眸倒映着前方翻涌的云海。执念从未消散,只是被混沌意志淬炼得更加坚韧、更加冰冷。新生的,是破开宿命枷锁后,那份洞穿迷雾、直指本源的决绝。自在?他的自在,便是以手中之力,护心中所念,斩出一条无人能缚的通途!
“师尊,感应到了!”白无常突然低喝,手中天机罗盘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嗡鸣,指针死死钉向西北方向一片看似寻常的连绵山脉,“就在那片‘葬龙渊’深处!波动与《逆命九变》本源共鸣强烈,但……充满死寂与排斥!”
葬龙渊。传说上古真龙埋骨之地,终年笼罩着蚀骨销魂的“葬龙煞气”,乃生灵禁区。李汐沅目光一凝,混沌感知如同无形的触须蔓延而出。果然,在那片死寂灰暗的山脉核心,一丝极其微弱、却带着不屈逆命意志的波动,如同冰层下的火种,顽强地穿透层层煞气,与体内《逆命九变》的运转产生奇异的共振。
“下去!”李汐沅当机立断,身形化作一道灰色流光,俯冲而下。
甫一进入葬龙渊范围,粘稠如墨汁的灰色煞气便汹涌扑来。这煞气蕴含龙死之怨、大地之秽,甫一接触护体灵光,便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响。聂枫的毁灭剑气自动护主,在周周形成一片湮灭领域,将靠近的煞气强行撕碎;楚暮雪迅速弹出数颗“辟煞清心丹”,淡绿色的丹雾散开,暂时中和了部分侵蚀之力;白无常的罗盘投射出淡银色的空间波纹,扭曲着煞气的流向。唯有李汐沅,周身流淌的灰蒙蒙混沌气流微微荡漾,那些足以让九霄境强者退避三舍的葬龙煞气,竟如同水滴汇入大海,被无声地分解、同化,成为混沌气流微不足道的养料。
循着那丝不屈的波动,众人艰难地穿行在煞气与嶙峋怪石之间。终于,在一处被三座形如龙首的狰狞山峰环抱的幽深谷地前,停下了脚步。
谷内,浓郁的灰白色雾气翻滚,雾气中并非水汽,而是由无数细密如蚁、闪烁着幽蓝光芒的古老符文构成!这些符文如同活物般流转、组合,形成一道道无形的壁垒,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禁锢与排斥之力。整个山谷,如同一个巨大而精密的规则囚笼。
“师尊,这是‘万道封禁’!”白无常脸色凝重,罗盘上的阵纹疯狂推演,“以天地间驳杂的残存规则为基,糅合龙怨地煞形成的绝死之阵!强行突破,恐引动规则反噬,玉石俱焚!”
李汐沅没有言语。他缓缓抬起右手,指尖一点纯粹到极致的灰蒙蒙混沌光晕亮起。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只有一种将万物归于初始的寂灭意志。他轻轻将指尖点向翻滚的符文雾墙。
嗡——!
指尖触碰的刹那,时间仿佛凝滞了一瞬。那看似坚不可摧、流转着亿万符文的雾墙,如同被投入了无形的归墟之口,以指尖为中心,无声无息地湮灭、消散!一个边缘光滑如镜、直径丈许的通道,在众人眼前豁然洞开。通道内,死寂冰冷,连煞气都被彻底抹除。
“走!”李汐沅率先踏入。
通道尽头,并非想象中富丽堂皇的殿堂,而是一片令人窒息的巨大地下空间。空间穹顶高远,布满嶙峋的钟乳石,滴落着蕴含阴寒规则气息的黑色水珠。地面是粗糙冰冷的黑曜石。空间中央,一座高达百丈的巨碑巍然矗立!碑体非金非石,呈现出一种历经万古的暗沉色泽,上面没有任何文字,只有一道道深深刻入碑体的、如同巨大爪痕般的裂口!裂口边缘,残留着暗金色、暗红色、漆黑色的凝固痕迹,散发出令人灵魂颤栗的悲怆、不甘与毁灭气息——那是不同时代、不同逆命师留下的命魂烙印与战斗痕迹!
而在巨碑正前方,并非机关傀儡,而是一尊单膝跪地的……人形石像!石像身披残破战甲,一手拄着一柄断裂的巨剑插入地面,一手奋力前伸,五指箕张,似乎想要抓住什么,又像是在抵御着无形的重压。它的面容模糊不清,仿佛被时光和某种伟力刻意抹去,但那股穿透石躯散发出的、如同亿万钧神山倾轧般的恐怖规则威压,让踏入此地的所有人,包括李汐沅,都感到了呼吸凝滞!
这威压,远超规则境!隐隐触摸到了……太虚的门槛!它沉默地跪在那里,便是这方天地的中心,是规则本身的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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