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这样靠着沙发坐在地板上,抱着膝盖,戴着“发丝戒指”的手轻轻贴在胸口,另一只手里紧紧攥着手机。
目光时而茫然地放空,时而落到那根头发上,时而又紧张地瞟向门口,竖着耳朵捕捉楼道里任何可能传来的、熟悉的脚步声。
时间在等待中被无限拉长,每一分每一秒都变得格外缓慢而煎熬。
她不知道夏汐什么时候才回来。
白雨维持着这个姿势,等了很久,很久。
直到夕阳开始西斜,橘色的光芒透过窗户,将房间染上暖色调,却依旧驱不散她心底那份越积越深的凉意和焦虑。
姐姐,怎么还没回来。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还是说,她终于觉得,我是个麻烦了吗。
恐慌再次悄然蔓延。
她忍不住解锁了手机,屏幕亮起,屏保是系统自带的风景图。
她笨拙地点开通讯录,里面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号码,备注是“姐姐”。
她的指尖悬在那个名字上,微微颤抖。
想打给她。
想知道她好不好。
想听到她的声音。
可是,会不会打扰她工作。
她会不会,嫌我烦。
最终,白雨还是没能按下那个拨号键,只是把手机更紧地攥在手心。
白雨重新把脸埋进膝盖里,独自消化着那份寂静的、几乎要将她吞噬的不安和思念。
姐姐。
快点回来。
小雨很乖。
一直都在等你。
而另一边,中央广场的“喵喵之心”女仆咖啡厅里,正是傍晚客流高峰期。
“主人~欢迎回来喵!这是您点的喵咪特调咖啡和彩虹慕斯,请慢用哦~”夏汐脸上挂着职业的甜美笑容,动作麻利地将餐点端到客人桌上,声音清脆活力。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早就飞回了那个小小的出租屋。
趁着回后厨取餐的间隙,她第N次偷偷瞄向墙上的时钟。
才五点半,还有一个半小时才下班。
小雨一个人在家怎么样了。
会不会害怕。
她准备了简单的三明治在冰箱里,小雨有没有好好吃饭。
“小汐?发什么呆呢?7号桌的套餐好了。”店长的声音传来。
“啊,来了来了。”夏汐赶紧收回思绪,端起餐盘,再次投入忙碌的工作。
但心里的那根弦,始终系在家里那个小人儿身上。
好不容易熬到七点,交接班结束。
夏汐秒换下那身可爱的女仆装,穿上自己的T恤牛仔裤,跟店长和同事打了声招呼,就像一阵风似的冲出了咖啡厅。
“系统系统。”
夏汐一边急匆匆地往公交站赶,一边在心里呐喊,“快帮我看看,小雨在家怎么样,没出什么事吧,她怎么都不给我打电话啊,急死我了。”
【系统无远程监控功能。】冰冷的电子音毫无帮助地响起。
“要你何用。”夏汐气得想跺脚,“连个实时画面都没有,差评,退货。”
系统冷静的反驳:【本系统非某东智能家居产品,建议宿主自行购买摄像头。】
“我倒是想。穷的叮当响,哪来的钱啊。”
夏汐哀嚎,跳上了刚好到站的公交车,心里七上八下的,“小雨那么乖,肯定怕打扰我工作才不打电话,可越是这样我越担心啊,她可千万别一个人躲起来哭啊。”
夏汐急得都忘记了自己可以打电话。
而此时的出租屋里,白雨依旧保持着那个蜷缩的姿势坐在地板上。
夕阳已经完全落下,屋内没有开灯,光线昏暗。
就在这时,楼道里终于传来了她期盼已久的、熟悉又急促的脚步声。
哒、哒、哒,越来越近。
白雨猛地抬起头,黯淡的眼睛里瞬间迸发出惊人的光彩。
她立刻撑起身子,因为坐得太久双腿发软,却不管不顾地冲向门口。
她屏住呼吸,心脏狂跳,紧紧盯着门板。
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清脆地响起。
“咔哒。”
门被推开了。
走廊的光线涌入昏暗的室内,勾勒出夏汐带着些许疲惫却写满急切和关心的身影。
“小雨,姐姐回。”
夏汐的话还没说完,一个温软的小身体就猛地撞进了她怀里,双手死死地抱住了她的腰,力道大得几乎让她喘不过气。
夏汐愣了一下,随即反手关上门,也紧紧回抱住怀里微微发抖的小人儿。
她低下头,借着窗外最后的天光,看到白雨把脸深深埋在她胸前,肩膀微微耸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哭声,只是那样用力地、无声地抱着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要将自己重新嵌回她的生命里。
夏汐能清晰地感受到怀里身体的轻微颤抖和那巨大无声的依赖与委屈。
夏汐心疼得无以复加,一下下轻抚着白雨的后背,声音温柔得能拧出水来:“对不起对不起,姐姐回来晚了,我们小雨是不是等着急了,嗯,不怕不怕,姐姐回来了,姐姐在这里。”
夏汐一遍遍地重复着安抚的话语。
怀里的颤抖渐渐平息下来,但白雨依旧没有松开手,反而抱得更紧了些。
过了好一会儿,白雨才极轻极轻地、用带着浓浓鼻音的声音,闷闷地在她怀里说:
“欢迎回家,姐姐。”
只是六个字,却仿佛耗尽了所有的勇气和等待,带着失而复得的哽咽。
夏汐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她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这个脆弱灵魂所有的喜怒哀乐。
夏汐深吸一口气,将那股酸涩压下去,换上轻松的语气,揉了揉怀里的小脑袋:“嗯,姐姐回家了,饿不饿,姐姐给你做好的吃。”
她抱着白雨,像是抱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贝,一步步走进她们共同的家门。
灯光亮起,驱散了所有昏暗和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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