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在这个动荡年月,能吃上油泼面已经是堪比过年的待遇了。
大喜的日子,白嘉轩也一扫刚刚死了媳妇的阴霾,抱着秦浩招摇过市,此前他克死好几任老婆,别人没少在背后说风凉话,甚至说白家会在他这里绝后,现在他有后了,自然要在众人面前显摆显摆。
鹿子霖悄声对老爹鹿泰恒埋怨:“我说不来,你非得来,瞧见了吧,刚生了个娃就跟大伙这显摆上了,有什么的,将来能有出息,光宗耀祖才是真格的。”
鹿泰恒瞥了儿子一眼:“这话算是让你说对了,娃有出息那才是扬眉吐气。”
“那咱儿子兆鹏肯定比他儿子有出息,瞧他那名字,白浩,白白搁那耗着能有好嘛。”鹿子霖不屑道。
鹿泰恒摇摇头,懒得搭理这个不学无术的儿子。
院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几个衣衫褴褛的灾民扒在门框边,眼巴巴盯着席面上的油泼面。白秉德皱了皱眉,起身招呼长工:“给他们舀些面汤,再拿几个馍分分。”
白嘉轩却一把按住父亲的手,高声道:“今儿是我娃的满月宴,见者有份!给这几位乡亲也端几碗面来!”
鹿子霖冷哼一声,低声嘟囔:“装什么善人……”
……
时光如梭,转眼五年过去,秦浩也从只能躺在襁褓里嗷嗷待哺的婴儿,长成了虎头虎脑的小男孩。
秦浩也没有太过藏拙,稍微表现出的一点聪颖,就让白秉德夫妇和白嘉轩惊为天人,就连朱先生也是赞不绝口。
作为白家长子,也是唯一的儿子,不论是白秉德夫妇还是白嘉轩对他都是关爱有加,甚至白嘉轩还因此顶住了父母的压力,愣是五年都没有再娶。
不过今天算是彻底躲不过去了,白秉德夫妇堵在院门口,愣是不让白嘉轩出门,死活要让他再娶一房媳妇。
“你们就不要再逼了嘛,我又不是没娃,非得再娶个婆娘回来作甚?”白嘉轩一屁股坐在冰天雪地的门槛上。
白赵氏气得直喘气:“你说的这是甚话,咱白家人丁单薄,三代都是单传,万一出个什么意外,咱白家就绝后嘞。”
白嘉轩咬牙道:“那我都克死六房媳妇嘞,谁家好闺女肯嫁给我?”
“那你不管,这年头只要出得起彩礼就不怕找不到媳妇儿,鹿三,粮食都装好车了吗?”
后院传来鹿三木讷的声音:“东家,都装好嘞,满满一车。”
白秉德指着儿子:“媒人已经帮你说好嘞,一车粮食换一个媳妇儿,去把媳妇儿带回来吧。”
白嘉轩跺了跺脚:“这干的算啥事嘛,到底是娶媳妇儿还是卖媳妇儿嘞?”
“是娶是卖你不管,人家乐意就行。”
白嘉轩见父母态度强硬,只好妥协,跟着鹿三上了马车。
一路上顶着风雪来到一户人家,结果就听到屋里传来女子的抽泣声。
媒婆只说得天花烂坠,这家人父母看着外面满满一车粮食,就催促里屋女儿赶紧跟着白嘉轩走。
白嘉轩却听不下去了,抛下媒婆就往外走,走了没多久又从车上扛了两袋粮食丢在这户人家门口。
气得媒婆威胁要到白秉德面前告状。
结果,当晚白秉德就让白嘉轩去祠堂罚跪。
正当白嘉轩跪得膝盖生疼,肚子也饿得前胸贴后背时,一碗香喷喷的面条出现在眼前,回头一看发现儿子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自己身后。
“你爷你奶让你来的?”
秦浩笑了笑:“他们要是让我来,就不会叫你罚跪了。”
“臭小子,看你达笑话是吧。”白嘉轩嘴上骂着,脸上却露出欣慰的笑容。
秦浩往后一闪躲开老爹的“捏脸杀”,然后一本正经的问:“达,你是因为我才不娶媳妇儿的吗?”
白嘉轩一边吃着面,一边笑骂:“人小鬼大,你这都哪听来的?”
“姑姑说的,她说你怕后妈进门以后欺负我,所以才不肯娶媳妇的。”秦浩直接把锅甩给姑姑。
白嘉轩闻言笑着说道:“别听你姑姑瞎说,达是累了,不想娶了。”
秦浩并不怀疑白嘉轩是在说谎,哪怕是放在现代,接连死了六个老婆,都得怀疑自己是不是克妻狂魔,何况是在清末时期。
白嘉轩吃完面,抹了抹嘴,伸手想要揉揉秦浩的脑袋,却被他躲了过去,不由苦笑,自己这儿子从小就聪慧过人,又懂事又孝顺,可就是有一点不好,太爱干净,被子隔一段时间就要拿出去晒,隔个一两天就要洗次澡,喝水也从来只喝烧开的,弄得家里每个月光是柴火就得多消耗不少。
这也就是白家长孙才有的待遇,要是换做白嘉轩自己,估计老爹已经拿着拐杖敲他脑袋了。
“浩儿,你别听他们瞎说,达这辈子有你一个娃就够嘞。”
正说话间,祠堂门被推开,鹿子霖背着手吊儿郎当的走了进来,一看这父慈子孝的场面,顿时酸溜溜的道。
“嘉轩可以啊,这日子过的,挨罚了还有儿子来送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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