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俺想加入农会!”桑老八深吸一口气,挺直了点腰板,努力想表现出积极的样子:“听说加入农会是为俺们穷人谋出路的!俺桑老八也是穷人!被剥削得最惨的穷人!俺跟着农会走!”
鹿兆鹏沉默了片刻,心里的天平在摇摆。
理智告诉他,像桑老八这样的积年老赌棍、懒汉,成分不纯,绝非理想的发展对象,吸纳进来弊大于利。
可是……看着农会工作的迟滞……而且鹿兆鹏也相信,任何人都是可以改造的,哪怕是桑老八这样的烂赌鬼,甚至还可以把桑老八当做“典型”进行宣传。
鹿兆鹏语气严肃:“桑叔,加入农会不是儿戏。农会是要组织农民打倒那些剥削压迫我们的人!农会有纪律,要服从领导,要吃苦耐劳,要严守规矩!尤其不能赌博!坚决不能碰!你能做到吗?”
桑老八一听有门,立刻指天发誓,唾沫星子横飞:“能!绝对能!鹿领导您放心!我桑老八对天发誓,从此以后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坚决不赌!农会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让我打狗,我绝不撵鸡!只求领导给我一个机会!”
他拍着胸脯,仿佛要把肺腑都掏出来。
鹿兆鹏迟疑了一下,最终轻轻点了一下头:“好吧。名额我给你一个。但丑话说在前头,你若违反农会纪律,尤其是再沾赌博,或者打着农会的旗号胡作非为,可别怪我不讲情面,立刻除名!”
“哎!谢谢鹿领导!谢谢领导!我桑老八一定好好干!”桑老八喜出望外,一个劲地作揖鞠躬。
从鹿兆鹏办公室出去后,桑老八就迫不及待地在村里上蹿下跳,逢人便炫耀自己加入了农会。
“哎,白兴儿,瞅见没?咱现在是农会的人了!农会!懂不?要去县里‘学习’了,回来俺就是人上人。”
“到时候村里的田地,那都得重新说道说道!有得罪过俺的啊,趁早把礼备上,来给俺赔个不是,念在乡里乡亲的,俺就当没这回事,要是等咱‘学习’回来,哼哼,那可就晚了!”
桑老八的嚣张气焰迅速传遍了白鹿村,不少人虽心生厌恶,但听闻“农会”二字,加上他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还真有人担心日后被他借势刁难。
这天下午,田小娥从县城采买了些针线和一小包红糖回来。
她穿着素净的蓝布衫,挎着小竹篮,低着头想快步穿过村口。没想到,在村头那棵歪脖子枣树下,正好撞见喝得脸红脖子粗、正对着几个老光棍吹牛的桑老八。
桑老八一眼瞥见田小娥,立刻想起上次被黑娃揍得像死狗一样的糗事。仗着酒劲和刚入农会的“底气”,一股邪火烧了上来。
“哎哟喂!这不是黑娃媳妇嘛?”
桑老八一步三晃地拦在路中间,咧开一嘴黄牙,眼珠子不怀好意地在田小娥身上扫来扫去:“买啥好东西去了?啧啧,小模样可真俊!咋?黑娃在保安团风光,就忘了咱这些乡亲了?”
田小娥吓得脸色煞白,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紧紧护住篮子:“桑老八!你想干啥?让开!”
“让开?急啥啊?”桑老八借着酒劲,胆子愈发大了,伸手就想去摸田小娥的篮子,“让哥哥看看给黑娃买了啥好东西?是不是……啊!”
话没说完,田小娥又惊又怒,铆足了劲狠狠一脚跺在桑老八的脚背上!
桑老八痛得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抱着脚原地跳蹦。田小娥趁机像受惊的小鹿,飞快地跑走了。
桑老八的惨叫和骂咧声引来了更多的人围观,也很快传到了正在场院操练队员的黑娃耳朵里。
几个队员吞吞吐吐地复述了听到的消息:“黑娃哥,嫂子在村口……好像被桑老八那个烂货拦住了,说了些不三不四的话……”
黑娃的脸瞬间黑得像锅底,额角青筋暴起,手里擦着的汉阳造步枪猛地往旁边的石桌上一撂,发出沉闷又吓人的声响。他一声没吭,眼睛里喷着火,转身就往桑老八家冲去,几个队员面面相觑,赶紧跟了上去。
黑娃找到桑老八时,这厮正龇牙咧嘴地坐在自家门槛上揉脚,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着田小娥。
结果一抬头,就见黑娃铁塔般的身体堵在门口,桑老八的酒瞬间醒了大半,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黑…黑娃!你听我说……”
黑娃哪有心思听?新仇旧恨涌上心头!他上前揪住桑老八的衣领,像拎小鸡一样把他从门槛上拽下来,碗口大的拳头带着风声,“砰”的一声闷响,结结实实砸在桑老八的鼻梁上!
“嗷!”桑老八一声惨叫,鼻血、眼泪、口水混杂着喷溅出来。
黑娃一拳接一拳,如同打沙袋一般,拳头雨点般落在桑老八身上、脸上,根本不管他杀猪般的求饶。
桑老八被打得满地打滚,鼻青脸肿,门牙松动,惨嚎声惊动了半个村子。
周围聚拢了一些村民,但看到黑娃那暴怒吃人的样子,谁也不敢上前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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