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部尚书王复何在!”
朱见深沉声说道。
“臣王复见过陛下。”工部尚书王复走到众臣最前,道:“陛下。”
指了指放在御座前的犁仗,朱见深下到御阶前,将犁仗翻过来,露出工部的刻章。
王复一时不知何意,心里升起疑惑来。
侍立在身后的怀恩看朱见深的脸色就紧张起来,觉得是不是陛下又知道什么事情了。
工部犯了错?惹得陛下不高兴。
王皇后与商辂等人,昨天虽然跟着去了大兴县,但朱见深此刻心里想什么事情,他们也不知道。
朱见深站直腰,道:“王复,这犁仗是不是你们工部的匠人做的?”
“陛下,正是工部天顺六年所造的犁仗,不知陛下为何会有此物。”
山川坛当空,太阳高挂,四周的树木十分葱郁,远处的殿基被夕阳洒下光辉。
“你承认就好。”朱见深冷笑一声看了眼王复,管他是什么贪官污吏,哪怕是自己看重之人,犯了错,便要依大明律处罚。
王复躬身不敢抬头,不懂陛下为何拿这样的老犁仗在山川坛前问自己。
站在犁仗前的朱见深,看了眼四周带刀侍卫,大步过去。
“铮!”
佩刀出鞘,在阳光下,一道白光闪了众官的脸上。
朱见深单手握刀,对着犁仗重重劈下,犁仗整齐被切断,啪嗒一声落在白石板地面。
朱永不由得叹,陛下近来这刀法很有进展,光是木材的整齐切面,便是比第一次练武时精进许多。
“王复,你信不信朕砍了你!”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贪墨银两数十万,拿这种旧犁仗蒙混百姓,对朕阳奉阴违,今日不办你,朕便愧对太祖太宗!”
躬着身的王复闻言,并没有多紧张害怕,而是直起身,看向朱见深。
“陛下,臣王复头顶正日,贪墨银两之事绝对不会,敢对天发誓,对大明之忠心,苍天可鉴。”
坐在不远处的李贤,衍圣公孔弘泰和彭时等人,都吃惊的看着朱见深和王复。
朱见深手里握着刀,看着丝毫不慌的王复,道:“朕让户部给你的十几万银两用来造新农具进行实践推广。
你竟然用旧农具蒙混过关,一件新农具也没有,是欺负朕不识?若不是百姓告状,朕怕还是要蒙在鼓里。”
朱见深当然不会说是他自己跑出去发现的,所以就说是百姓告状,从而不让人怀疑他出过宫。
同时他今天也要借这犁仗贪污一事给两京十三省的官员敲敲钟,顺便将自己要敲打的话说出来。
这样今年总是会让他们安分守己一段时间,而不是手下阳奉阴违。
跪在地上的王复听到这话,随后字正腔圆道:“回陛下,图纸与银两臣都悉数给了工部侍郎周礼,此事都是周礼和工部主簿曹让再管理安排。
臣请陛下传工部侍郎周礼,主簿曹让。”
朱见深道:“你身为尚书,只管闭着眼睛批复,你连工匠做的农具都不去看一眼!是你不称职,还是有人蒙了你的眼睛?还是说你故意装作不知。”
王复连忙跪下道:“回陛下,自今年臣调工部尚书,这些日子都忙着和李编修李东阳在整理农学宣传册子。
这件事臣是吩咐了周礼和曹让他们的。”
朱见深也不暴怒,他倒要看看都在耍什么花招,将刀提着坐在御座上,看了眼怀恩。
“宣——工部侍郎周礼,工部主簿曹让!”
今天礼部,工部和户部的侍郎主簿都在山川坛操持立春大典,只是没有进到这里来。
不到半刻钟,两人带到。
周礼十分年轻,约摸二十多岁。
曹让便老些,有四五十岁。
“工部侍郎周礼叩见陛下。”
“工部主簿曹让见过陛下。”
大约是看出朱见深的疑惑,王复解释道:“陛下,这就是周礼和曹让。”
“等等。”
朱见深脑子“嗡”的一下,他记得能做到工部侍郎,也不会这么年轻吧,实在不合常理。
那工部主簿曹让倒是年纪合适,但也只是主簿。
不知为何,朱见深自见到工部侍郎周礼后,他就总觉得心跳加速。
当然不是男女那种心跳。
而是周礼十分淡定,眼里没有一丝慌张和波澜。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周礼又不是什么穿越者,可以逆天开挂。
就算周礼成熟,也不是这种成熟的法子,倒像是只老狐狸。
而朱见深觉得自己,就像是狐狸盘子里面的小动物!
这个周礼不简单啊!
朱见深将刀靠在御座前,走到跪着的周礼面前:“你就是侍郎周礼,真是年轻。”
“回陛下,臣就是周礼。”周礼看着朱见深走动的脚步,恭敬道:“臣也快而立之年,只是长相年轻。”
朱见深没答话,反而转头对王复微微笑道:“王复,你坐回去吧。”
看着站在自己不远处如铁塔一般的成化皇帝冲自己微微笑着。
王复心里越发没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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