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从哪里来的？”
男人舔了舔干裂严重的嘴唇，指着后面的森林。
“从青省过来的，我们从山里出来，就看到这里有房子，我们只是想在这里找点水喝。”
他们的眼神里全是绝望和恐惧，所有人穿着破烂不堪的衣服，有几个人的裤脚已经破损得不成样子，上面还有厚厚的泥土。
“求你们给点水喝吧，我们快渴死了，这几天就在山里刮树皮，喝树皮渗出来的水解渴。”
他们的嘴唇都干裂得非常严重，有两个女人的嘴皮已经出血了。
安明挥手，让王意回去提水。
“你们从青省过来的，那边出了什么事？”
“我们住的地方突然有黑球从天上掉下来，掉落后就开始爆炸，我们镇上好多人都死了。”
安明眉头一挑，“黑球？有多大？带着火吗？有没有臭气？”
安明的问题太多，对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回答哪一个，这时王意提着一桶水出来了，安明让他们先喝水，几个人看到水眼睛都瞪圆了，不过倒也没有人去抢，而且拿出身上的塑料瓶，小心翼翼地看着安明。
“我们可以把水带走吗？”
安明点头，“可以。”
“谢谢，谢谢……”他们激动得说着感谢的话，小心翼翼地往瓶子里灌水，其他人怕水洒了，用手在下面接着。
灌满了身上携带的所有瓶子，他们才开始喝桶里剩下来的冷水。
安明就站在一旁静静等着，也不催促他们。
几人当中没有小孩老人，年纪最大的男人看上去也就四十岁左右。
即使在半夜，因为明亮的月光，安明也能看清了他们手背上的一道道血痕。
喝了水，他们满足地坐在地上。
“这是我捡的一点黑球碎末，黑球有的很大，有的很小，并没有带火，但是掉下来接触地面就会立刻爆炸。”
安明接过男人手里的一点碎末，确实很小，只有指甲盖大，和煤炭很像，有一股淡淡的臭味。
安明看着手里的碎末，眼神流露出了然之色，之前的猜测得到了证实。
“你们要去哪里？”
他们脸上有些茫然，“不知道，我们在找水源，走了一个半月，我们都没有看到水源。”
这时，几个人的肚子突然叫了起来，他们有些窘迫，男人伸手捂住肚子，试图通过按压，阻止饥饿的声音传出来。
安明在心里叹了口气，给了李武一个眼神。
他回去拿了一些粗面饼子分给几人。
“这是给我们的？”
一个人分了两个又冷又硬的饼子，虽然没有香味，味道也不好，但这是食物啊。
他们眼睛通红，虽然渴望，但是都不敢上前来领取饼子。
“拿着吧，一个人两个饼子。”
李武把饼子分下去，男人轻轻咬了一口，随后松开嘴，用手指头掰下来一点碎屑，他吃了掰下来的碎末，剩下的又塞到了怀里，其他人也是闻了又闻，却没有人敢把两个饼子都吃完。
“呜呜……”这时，蹲在后面的一个女人突然哭了起来，她一开始还只是小声呜咽，后来哭声越来越大，甚至有些嘶声力竭。
“别，别哭了。”旁边的女人怕她惹怒农场众人，赶紧抱住她。
安明扫了眼众人，随后看向之前答话的男人。
“黑球降落的面积广吗？”
“反正我们整个镇子都被炸平了，这一路上，我们也看到不少难民，他们有的说看到黑球了，有的没看到。”
安明心神一动，“外面难民多吗？”
男人愁眉苦脸，“山里和路上都是尸体，苍蝇吃人，老鹰吃人，乌鸦吃人，人也吃人，惨不忍睹啊，我身上的衣服还是拿了路上一个大哥的，他都死了好久了，身上都是蛆，天热，烂得快，这才保了一个全尸。”
安明听到男人说外面有很多尸体，眸光就沉了下来。
尸横遍野加上暴晒，很容易滋生瘟疫。
“你们怎么不去青省的基地啊？”方唯好奇问道。
“基地拒收难民，我们之前一直在一个小镇上生活，一个月前，也遇到了一些难民，他们就是去了基地，最后被赶出来了。”
男人眼里划过一丝恨意，“都是同胞，可基地里面的人，已经不把我们这些难民当人了。”
“而且，路上还有很多土匪，他们抢劫杀人无恶不作，半个月前，土匪下山抢了好几个女人，他们最喜欢抢小孩子。”
听完他们的话，安明看向男人，“你还有黑球碎末吗？”
男人摇头，“没有了。”
“我这里还有两个，是我捡的，我看这东西会爆炸，捡来防身用的。”刚才哭泣的女人从包里翻出两块黑球碎块，安明接过来看了许久。
“这个能给我吗？”
女人犹豫了一下，但是想到安明已经给了他们一桶水和不少饼子，就立刻点头了。
“你拿去吧，但是这个东西会爆炸，你要小心一点。”
安明笑了笑，“谢谢。”
“应该是我们跟你说谢谢，要不是你给我们水，我肯定活不过今晚了。”女人说着，将装着水的包裹小心翼翼抱在怀里。
“我也是，自从这股臭气出现以后，我每天都在吐。”旁边的人忍不住附和。
“你们是这里的原住民吗？”男人突然开口问道。
安明摇头，“当然不是，我们也是难民。”
安明身上穿的衣服也比较破烂，他说自己是难民，男人倒也没有怀疑。
“请问一下，这附近哪里有水源啊？”
王意啧啧两声，“现在水源都干枯了，现在哪里还有水，给你们喝的水还是我们之前存下来的雪水。”
男人一脸感激地看着众人，随后，他从包里拿出一块表，不过表已经非常破烂了，表带没了，只剩下表盘，表盘还是碎裂的。
他看了眼时间，起身给农场众人鞠了一躬，随后指挥身后的难民拿上行李。
“我们得走了，趁着天黑多走几公里，太阳一出来，就得找地方躲起来。”
王意看了眼天色，又看看他们脚上破破烂烂的鞋子，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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