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朱没有隐瞒,原原本本将昨日她在月门处不小心撞到刘嬷嬷,以及今日她和自己说的话,全都说与苏珞浅听。
话音落下,室内倏地安静下来。
片刻后,苏珞浅淡声开口,“起来吧,别跪着了。”
苏珞浅的声音慵懒缓怠,但正是这不动声色的气场,让银朱更加害怕。
天气闷热,苏珞浅贪凉,衣裳微松,雪白的颈子间隐约可见斑驳的红痕。
昨夜正屋卧室里的动静,在主院的下人们大部分都知道。
银朱不敢抬眸,现下发生了这样的事,她心间有愧,又怕苏珞浅不信任她。
哆哆嗦嗦开口,“...王妃...奴婢没有半句假话,真的没有...”
“往后她再来找你,你尽管答应她。”
然而她话还没说完,便听得苏珞浅开口。
“啊?”银朱茫然抬头,以为自己听错了。
苏珞浅看向她,那双清凌凌的杏眸里透着从容和淡定。
“她不会善罢甘休,若是再来找你,你可以答应她。”
银朱胆小,于刘嬷嬷而言,是最好拿捏之人。
听她所言,适才在月门时,拒绝刘嬷嬷也拒绝得慌里慌张,话都没说清。
以刘嬷嬷对苏珞浅的厌恶,必然不会因为银朱的一时拒绝就放弃,必定还会继续游说她。
银朱有些愣,“答应她吗?”
那若是刘嬷嬷让她做有损苏珞浅之事呢?
她做不来啊。
苏珞浅见她脸上还挂着泪珠,愣愣的模样有些呆萌,勾着唇笑了笑,从桌上递了方帕巾给她,“擦擦。”
哭得像只小花猫似的。
“谢、谢王妃。”
银朱伸手接过。
承安王妃所用之物皆是最好,这帕巾料子上乘,上边还有淡淡的香味。
她小心翼翼地捏着一角擦了擦,生怕弄脏这帕巾。
苏珞浅复又轻声开口,“我要你假意答应,实则打探刘嬷嬷的计划,可做得到?”
银朱心底一抖,指尖不自觉捏紧帕巾,害怕,却仍是点了点头,“奴婢做得到。”
苏珞浅瞧她这样,现下倒是不担心她会背叛她,只是犹疑她能否做到这些事。
“你若害怕,拒绝也没关系。”
都是她院里的人,如真走不通银朱这条路,刘嬷嬷必然会把主意打到其他人身上。
银朱深吸一口气,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心一般,抬眸坚定地看着她,“王妃放心,银朱一定做到。”
......
银朱走后,泽兰有些担心,“王妃,银朱胆子那般小,这事真能成吗?”
苏珞浅起身,从外间进到里边主卧,缓声道,“银朱虽胆小,但她并不蠢笨。”
“况且,刘嬷嬷也知她的性子,对她自不会太过设防。”
闻言,泽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一双桃夭色的绣鞋脱在床边,苏珞浅上了床,掩唇打了个呵欠,身子有些乏累。
“我再睡儿。”
陆璟肆这人贪得无厌,她今早睡了这么久,现在仍然觉得累。
屋里闷热,泽兰命人将冰块装好放置于床榻边,贴心地将纱帐放下,这才轻手轻脚地退出房间。
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
苏珞浅醒来时,外头日光已经逐渐黯淡,泽兰正从外间一路燃灯进来。
见到她坐起身,问道,“王妃,可要准备晚膳?”
苏珞浅身上的里衣微松,随着她的动作香肩半露,纤指轻轻拉起。
她看了眼角落里的更漏,已近酉时,点头道,“备晚膳吧。”
今夜她可不想在清醒的时候看到陆璟肆,谁知道他还要怎么折腾。
晚膳都是些清软易消化的膳食,苏珞浅用了一些,便让人备水沐浴洗漱。
赶在陆璟肆回府之前,便又钻进被窝。
夏夜清风徐徐,彻底将白日的闷热驱散。
繁星点点,昭示着明日的好天气。
苏珞浅抱着锦被睡在里侧,梦乡香甜。
恍惚间,似有熟悉清冽的气息将她包裹住。
男人劲瘦有力的手臂勾住她的腰,拉进怀里抱着。
苏珞浅人被束缚住,不太自在,扁了扁唇,转过身背对着那温热的身躯。
被褥之间,发丝略微凌乱,却衬得那精致的五官更加娇媚。
陆璟肆不满她背对着他,撑起身,捏住她的下巴,轻咬了咬。
他没想将她弄醒,大掌在锦被下的纤腰来回摩挲了片刻,终是又躺了回去。
盯着她白腻染着点点斑驳的颈子瞧了片刻,黑眸幽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须臾,他才睡去。
**
晨光微熹,微风缓缓而至。
主卧里的窗牖没有关紧,丝丝缕缕的风吹动床框边玉钩带上的流苏。
床榻间,苏珞浅睡眼惺忪,鼻尖满是陆璟肆的气息。
她被他圈在怀里,两人姿态亲密。
男人坚硬的下颌抵在她额间,她离他喉间那凸起处,只有毫厘之距。
苏珞浅脸色微红,轻手轻脚地抽回手,轻撩开幔帐。
外头更漏显示,已经卯时过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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