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他们带着警犬找了一晚上，凌晨找到了……”
陈队长用手上下用力揉搓了一下脸，在江歌冷淡的目光下继续道：“找到了一具尸体。”
“在哪儿找到的？”江歌蹙眉。
“袍湖中学的池塘里。”
“你们下去打捞的？”
“不是，她自己浮上来的……”
陈队长表情有些难看。
因为根据当时在场的刑警所说，那就是他们白天在地毯式搜查了一遍后，晚上再次拐回来搜查第二遍，几条警犬突兀的龇牙低吼起来。
随后一阵夜雨毫无预兆的降临了。
而夜晚的校园里不知何时飘起了一层雾，薄雾来得突然，却很快就弥漫了整个校园，连带着前方的池塘都影影绰绰起来。
昏暗夜色，淅淅沥沥小雨背景下，这诡异的灰白色雾气像是有什么自我意识，将其他方向都笼罩住，只给他们留了一条前往池塘的小路。
三名刑警都心生警惕，没有擅自动作，而是尝试着拿起对讲机呼叫支援，结果对讲机里只有沙沙的电流声，无人应答。
如果只有一个对讲机这样，还可以说是坏了，但几人身上的对讲机都是这样，那就有点诡异了。
朝着外面大声喊叫，但声音像是被灰白色雾气吞噬，一点也没传出去。
身边的警犬全部对着池塘的方向呲牙低吼，一副如临大敌的警戒模样。
雾气弥漫，细细冰凉的雨滴落在几人身上，他们没来由打了个寒颤，觉得环境越来越冷。
三个见多识广的刑警背靠背聚在了一起，这样多少能给彼此一些安全感。
“卧槽！怎么感觉像是撞邪了！鬼打墙？！”
其中一个年轻刑警忍不住小声碎碎念，他眼里的神色一时也说不出是紧张还是兴奋。
“闭嘴！”
这样的诡异情况下，还说撞邪不撞邪的，太晦气。
而就在这时，三个人依稀都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声音时远时近，有些模糊，但依稀是从池塘方向传来的。
三个人扭头对视，都看出了彼此眼底的惊疑。
“要不要过去看看？”
年轻刑警提议，另外两个人都没说话。
而就在这时，那声音逐渐清晰起来——
哗啦哗啦——
哗哗——
有些……有些像是水声。
年轻刑警吞了口唾沫，额头冒出了冷汗。
因为随着水声越来越近，那分明就是宛如潮水向着岸边涌，一浪拍一浪的动静，又像是有人游泳的声音。
而一个高中学校里的小池塘，怎么会有潮涌声，而这午夜时分，怎么可能又会有人在池塘里游泳？
而且水声靠近时，几条警犬全部夹住了尾巴，缩在了他们腿旁，像是那边出现了什么怪物似的。
三个人压根不敢过去查看，也不知道他们在原地僵持了多久，那雾气才缓缓散去。
他们一时也没敢动。
一分钟，或者十分钟，三个人还是屏息没动，直到其中一个人腰间的对讲机突然传来声音：“……喂喂，小李，你那边怎么突然没动静了？”
这仿佛是一个信号，三个人终于敢正常呼吸了。
叫小李的年轻刑警抓住对讲机就想跟对面说刚才发生的事情，却被另外一个年长者打断，他抢过对讲机：“小李和我在一起，可能是刚刚信号不好，所以对讲机没动静，我们这边发现了点情况，多叫几个人过来。”
那边应下，才匆匆结束了对话。
“哥……”小李有些不明白。
“人多安全一点。”
主要是刚才的情况太诡异，可不敢乱说话。
没多久就又有三个刑警跑来，几个人一碰头，说了几句话就朝着池塘边走去。
没走到池塘，几条警犬就开始低吼。
池塘边的空地上躺着一个人体形状的东西。
经历了刚才事件的三个刑警同时心中一跳，慢慢往前走，他们看清了地上的“东西”。
穿着袍湖中学的校服，但浑身湿漉漉的，一头黑色的长发在地面上蔓延，淌水，有点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尸体整个被水泡的浮肿，皮肤都有些胀开，脸部五官难以分辨，惨白可怖。
但更可怕的是，在尸体躺着的岸边到池塘的距离有六七步之遥，那里有着一道湿漉漉的行进痕迹。
小李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他想起之前听到的，有些像是游泳的声音，难不成这尸体是自己游上来的？
……
陈队长略带感慨地把事情的经过讲述了一遍，他叹了口气，转头时却发现江歌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陈队长讶异，“你还真信这世界上有鬼？”
江歌推了推眼镜框，借着动作掩盖住了眼中一闪即逝的暗光，“子不语怪力乱神。”
陈队长点点头，“对，咱们都不信这些神呀鬼呀的，这世界上哪有鬼……”
他示意江歌自己先去忙了，就摇着头转身离开了。
江歌那句话其实并没有说完。
子不语怪力乱神，非不信也，敬鬼神而远之。
——要对鬼神保持敬畏之心，担心因言语不慎冲撞了他们。
站在原地许久没动，江歌面色冷淡，眼睛也不知聚焦在何处，一身的清冷疏离。
如果是在昨天之前，他绝对是不会相信这世界上有鬼怪之说的。
但……
想起家里那个会痛，会有情绪，会自己走动的骨架，江歌情绪就有些复杂。
说起来，科学界似乎从来就没有任何的定理、公式，明确表达“鬼怪神明是不存在的”这个结论。
但鬼怪存在似乎更符合唯心主义的观点，而他之前一直信奉唯物主义。
江歌一边想着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一边朝着法医解剖室方向走，而这个时候，他裤子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江歌没有理会。
但手机震动一下跟着一下，一直没停。
江歌蹙眉掏出了手机，里面有很多条未读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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