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金星从李自成的营帐里面出来，看了看已经昏暗的天空，一场会议都开到了天黑。今日的事情属实是太过于令人震惊，虽然只有有限的几个人知道，但说实话，牛金星现在也都没有反应过来。
有些事李自成考虑的比较少，但牛金星想的却很多，那就是日后何去何从。
虽然说陛下确实是没有怪他们，但从开封城的防守上面也看的出来，陛下也不可能控制所有城市都像是洛阳以及其他一些小城那样，打开城门放他们进去。
也就是说，必须是绝对保证不会走漏消息的城市才会给他们放进去。
这说明陛下对这个天下掌控都没那么做，想想也是，如果真的掌控很足的话，就不会出现这种联合反贼的事情了。
想一想，陛下也确实是不容易，李自成今天的三观被颠覆了，牛金星又何尝不是？
叹了口气，牛金星走向了自己的营帐，快到自己营帐的时候，旁边的阴影中走出来一个人吓了牛金星一跳，不过看到来人是刚刚的那个亲卫薛刚，牛金星心里念头直转。
不知道对方来这里到底是如何？
“见过牛先生。”薛刚面色恭敬的开口道。
“薛护卫来这里是？”牛金星故作疑惑的问道。
“这个东西陛下让我转交给牛先生，陛下说，往日的事情牛先生忘记了就好了。”薛刚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布包递了过来。
牛金星愣了一下，不过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等牛金星接过东西，薛刚就直接拱了拱手然后转身离开了。
看着薛刚离开的背影，牛金星这次是真的疑惑了，不过他还是快速走进了自己的营帐里面，将自己营帐里面的油灯点上，牛金星这才将这个布包拆了开来。
当他打开这个布包，看到里面的东西之后，牛金星的瞳孔就是猛地一缩，整个人都愣住了。
里面不是这么值钱的东西，是一块杂玉雕刻而成的玉佩，雕工也不怎么好。
但是这块玉佩对牛金星来说却是影响巨大，因为这块玉佩是他的。
崇祯十年，牛金星和亲戚王某起了冲突，然后被王某诬告拖欠税款，强占妇女十八人等，被革去举人，然后充军当差役。
在这个过程当中，有几次牛金星都差点死掉，多亏了贵人相助，让他在边军当中好过了不少。
在稳定住局面之后，牛金星给了对方这枚玉佩，并且跟对方说，他日如若有事需要帮忙，只要他牛金星能做到的，万死不辞。
对方当时只是笑了笑，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
但牛金星怎么都没想到，这块玉佩居然是在陛下的手里面，这岂不是说……这一切都是陛下安排的吗？但是那个时候……陛下怎么可能会知道他一个小小的举人啊。
陛下也不可能知道他日后会跑来当叛军啊，正常人也没人当叛军啊。
哪怕将他引荐给李自成的李岩是陛下的人，李岩那个时候又不认识自己，而投李自成也其实是他自己的想法，然后主动去找了李岩。
天下遭受劫难的人那么多，陛下就肯定自己会跟着李自成？李自成会重用自己？
显然这个道理是说不通的，除非陛下能知过去未来之事，只是如果陛下真的能掐会算，大明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个恶劣的地步。
显然，事情不能这么分析的看。如果不这么看的话，牛金星略一思索，就大概明白了，恐怕那个帮助他的人应该是锦衣卫的人。
陛下只是在全天下都在拯救这些平白无故遭难的文人罢了。
但救了他们，却不说，不给自己揽任何名声，当今的陛下……牛金星一时失神，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
这恐怕也是为什么陛下在今日，屡次提到他绝望的缘故吧。
牛金星有种冲动，进京为陛下效死的冲动，但很快理智就将冲动给压了下来。
身为读书人，自古以来年轻的读书人心中都有一个理想，认为自己乃是经世之才，认为自己能够辅助明君拯救万民苍生于水火，就像是武侯诸葛亮一样，世代享受世人供奉。
牛金星身为一个读书人自然也是有过这个想法，但现在不算是特别年轻了，而且他也知道，自己已经加入了反贼，这个污点是无法洗掉的。
只是……看着手里面的这块玉佩，牛金星郑重的将它重新包好，然后小心翼翼的保存了起来。
……
朱由检坐在篝火边上，默默的看着远处漆黑的夜空，在这大明的夜晚，周围永远都不会像是后世那么明亮，漆黑的夜空加上今日没有月光和星光，更是一片乌黑。
就仿佛笼罩在这大明头上那看不见的乌云一样，谁也不知道未来该是什么样子。
说实话，朱由检虽然心里有着不少关于未来的学识和技术，但他实际上也没有什么信心。
这是一个乱世，在乱世，人命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再厉害的人，你也遭不住意外。虽然他是个穿越者，但是穿越者不是无敌，他可以控制很多事情但控制不了意外。
但已经走到了今天，让他认命那是不可能的。
如今来看，现在大明遭受的苦难已经是难以想象了，但朱由检却知道，如果今日的大明不想办法解决，这些苦难相较于后世的苦难根本不算什么。
既然来了，总是要给这个世界留下什么。
“陛下，夜深了，天气寒冷，您入帐休息吧。”朱由检身边的护卫走过来，轻声开口道。
朱由检抬起头，看着火光照射下董伯中的脸，他本来并不困，不过想了想，他不睡，这些护卫一个都不敢休息。
“嗯，那我去休息了，这里就交给你了，另外传令下去，从今往后不准叫陛下，就直接叫先生吧。”朱由检点点头道。
“是！先生。”董伯中立刻答应了下来。
董伯中并不是什么名将，也不是历史名人，他只不过是锦衣卫里面的一个普通的千户而已，而且还是后来提拔出来的。
但在提拔上来之后，也展现出来了过人的才能。
这也说明，这个历史上，有太多有才华的人被埋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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