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寄岚长那么大,不就是在不务正业里度过的吗?
罗寄岚一时抓耳挠腮,却不知该如何与傅春深争辩。
看着他那郁闷的表情,傅春深只当没看见。
如果做了六品官,罗寄岚好歹还有俸禄的进项呢,这一天闲在家里,只有往外花钱的。
傅春深可不愿这样。
从一开始傅春深盘算着嫁给罗寄岚,除了打的是锦衣玉食的主意之外,她更想要的,还是博得他人艳羡敬仰。
女子处世要获得他人敬仰,无非靠得是父亲,夫君,孩子这三样。
父亲是指望不上,孩子根本没影,那傅春深,就只能盯着罗寄岚了。
二房的钱,傅春深可以替罗寄岚守好。
而要博得他人敬仰,则需要罗寄岚自个儿努力了。
也不求多的,只要他能破除从前的坏名声,那已经是最好的了。
可惜傅春深作为妻子,不能“亲力亲为”,那就只有“旁敲侧击”。
罗寄岚的苦,还在后头呢。
罗寄岚酝酿了半会儿,还想说服说服傅春深,不料她往后一退,道:“大丈夫一言九鼎,玉阶你可不能反悔,逼我看不起你!”
她那铮铮有声的表情,罗寄岚真是有苦说不出。
但有苦说不出,他还是死要面子:“看不起就看不起,谁稀罕你看得起似的!”
说罢,他便一脸愤愤然往书房跑了。傅春深走了两步,到底还是没有追上去。
此刻采舟才有空闲对傅春深说起,道二太太给她送来了一副海珠耳坠。
粉色的海珠,确实罕见。
珠子质地光润,傅春深轻轻抚过,想着这一副不知能换多少钱呢。
她对采舟道:“太太如此盛心,我可不能辜负了她。”
这份车驾司的差事,罗寄岚明明生了退缩之意,嘴上也放了狠话,可他还是烦闷了半日。
烦闷到蒲语提出玩骰子,他也无甚兴致。
看着下人们在他书房里玩了两把,罗寄岚一点儿上场的心思也无,手里的生核桃,就要被他捏碎了。
采枝奉了傅春深的命,来给四爷送冰镇酸梅汤,听着屋里头的哗哗声,不敢多加打扰,将东西递给门口的小厮,回去跟傅春深说了说送汤时的情形。
采枝不懂傅春深的意图和忧心,还过来笑道:“四爷那边玩骰子和外面也不同呢,只摇骰子不说话的,瞧着热闹又不热闹。”
傅春深却明白了罗寄岚的纠结,缓缓舒了一口气。
罗寄岚到底还是讲理的,并不会为着她要他找份差事而生她的气。
是夜,罗寄岚和傅春深又睡在了一张床上。
已经过了两夜,他们也稍微熟悉了一些。
罗寄岚也知道了傅春深的一些小习惯,比如她定要在睡前喝一盏茶,夜里起一次夜,才又回来继续睡。
可就是更加熟悉,才让罗寄岚产生了一种惧怕的情绪。他也不知自己在怕些什么,但就是看见傅春深的样子,他就从心底胆儿颤,生怕惹了傅春深不高兴。
罗寄岚猜测,这可能就是江兄之前说的,只要一成婚,就开始变得胆小谨慎。
娶来的娘子就像天生的克星,碰到了她,就会不痛快。
傅春深白日说的话,还萦绕在罗寄岚的脑子里。
他思来想去,真是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如果读书或者自己找事,那不知又得费多少心思。
如今有个现成的,就是顶头上司麻烦些,罗寄岚想,我日后不碍那位的眼,想必他也不会怎么为难我吧。
罢了罢了,不就是做份差事,也不知能做多久呢。
要是执意赌气,整日与这位对着干,那以后的日子才是糟心呢。
凭着这一份侥幸心理,罗寄岚低头对傅春深道歉:“深姐姐,我去清吏司上任,你别生我的气了。”
晚上傅春深故意晾着他,都没与他说话。
罗寄岚多活泼的人,闷着他简直就是将他关去了牢里一样,难受极了。
就那么一会儿,还不需要她多说什么,他便服软了。
傅春深闭着眼睛,心里也不免有些得意,她刚才正数着饺子,就听到旁边幽幽的一句,完全没有曾经那副嚣张的样子。
傅春深笑道:“好啊,你高兴就好。”
说的“你高兴”,但听在罗寄岚耳朵里,是“我高兴”。
他终于松了一口气,朝里侧滚了滚。
但此刻,傅春深却想起了一桩顶重要的事,已经是第三个晚上了,他们两个仍然没有圆房。
第一晚傅春深自己也害怕,想着以后还有机会,所以也就帮着罗寄岚糊弄了过去。
第二晚忙着完成二太太给的任务,劝说罗寄岚去找个差事做,他们俩都没有想到那里去。
也不是傅春深多么憧憬情爱上的欢乐,只是她与罗寄岚结为了夫妻,总不能永远光盖着被子不干事吧。
长此以往,他们的孩子该怎么来?没有孩子,日后还不是得被人戳脊梁骨骂。
傅春深也不禁怨道,罗寄岚一个男子,比她一个女子还要羞涩。
那种事情,竟然还要她来主动吗?
夏夜多鸣蝉,尽管白日里下人们将树上的知了打了去,但仍然还有残留的几只。
它们的乐歌透过窗棱,跟着朦胧的月光传进来,叫人心如擂鼓。
傅春深的手指动了动,嘴唇也微张着,但自己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过了一刻钟,傅春深终于下定了决心。她翻了翻身,也往里面挤了挤,装作是自己睡熟了的样子。
可是罗寄岚毫无所动,似乎是没有发现傅春深的动作。
难道他睡着了?
傅春深不敢睁眼,而是微微扯了扯罗寄岚那边的被子,可那么一扯,罗寄岚那边还是没有动静。
傅春深睁开了眼,去瞧旁边的罗寄岚,傅春深突然意识到——他睡着了。
微淡的月光只能让人看清轮廓,却看不真切,罗寄岚呼吸平稳浅浅,傅春深的脸忽然一烫。
之前他翻来覆去的,总是扰人清梦,现下怎么倒头就睡了?
傅春深无奈地将被子还给罗寄岚。
但她同时不免埋怨自己,她为何睡觉这般老实,做不到睡着睡着,就躺在别人怀里了呢?
怀着一腔埋怨,傅春深也满腹心事地睡去。
她想,明日,明日必须得圆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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