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兄,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不知你方便作答吗?”罗寄岚将叫人准备的食盒递给许丰泉。
许丰泉一早就看见了这个食盒,但他以为这是罗寄岚午膳用的,没想到是给自己的。
他打开一看,白切肉,白切肉,白切肉。
许丰泉将食盒盖子盖上,无奈问道:“不知是何问题?若是许某知道的,当知无不言,只是快到上值时间了,还请玉阶长话短说。”
他们俩来得早,如今值房只有他们二人,再过一刻,在这里谈论其他就不太好了。
“许兄放心,不过是家常小事,费不得许多工夫。”
罗寄岚尴尬一笑,然后低声讲出自己的心事道:“我就是想问问许兄,嫂夫人有没有那种,就是……不太理你的时候。”
“就是那种明明刚才还好好的,突然之间就生气了,但你又不知什么地方惹到了她。”
许丰泉听懂了罗寄岚的意思,但若要跟罗寄岚解释,他需要知道事情的起末。
于是罗寄岚省略了一些不方便同外人知道的细节,将他与傅春深之间的相处跟许丰泉讲了。
一字一句,说得很是细致,生怕漏了什么,让许丰泉误会。
而许丰泉听着听着,就想起了自己。
先是处处关心,后来又是处处忽视,这和他对圆圆的招数那是十分的相像。
圆圆从小性情养得软了些,在感情上有点迟钝。从前她自以为是,总觉得他要另觅他人,所以还动了找其他夫婿的念头。
要不是他用着欲擒故纵的手段,将圆圆平静的一池春水搅动,捅破那层窗户纸,不知他俩还要何时才能成亲呢。
然而罗寄岚听了许丰泉的解释,觉得很不可能:“深姐姐为何要对我欲擒故纵?”
听到罗寄岚的称呼,许丰泉被噎了一下。
哪有这么称呼自己的妻子的?
许丰泉联系到自身道:“她当然是希望你能喜欢她,对她主动一点,才会欲擒故纵。”
罗寄岚愣道:“她为何希望我喜欢她?”
许丰泉感叹他这位朋友不仅在俗务上的一片苍白,而且在感情上亦如是。
为何希望你喜欢她?
“那当然是她喜欢你啊!”
她喜欢我?!
她喜欢我?
罗寄岚倏忽站了起来,对许丰泉道:“这不可能!”
看罗寄岚那么大的反应,许丰泉倒是纳了闷:“你们是夫妻,她为何不可能喜欢你?”
那是因为,因为……因为他们一开始就不是凭着喜欢成的亲。可心里有另外一个声音告诉罗寄岚:你不知日久生情吗?
罗寄岚在案前来回踱步,他从来没想过傅春深对他忽冷忽热,是因为喜欢他。
他还以为,是自己哪里做错了,让傅春深以为自己很不争气,所以她才会生气。
谁知她是欲擒故纵?谁知她是喜欢自己?
活了十七年,罗寄岚多多少少也收到过其他女子心悦的目光。
但他现在只要想到“傅春深喜欢他”的可能,罗寄岚就仿佛脚下踩针尖,疼得想跳走,又仿佛喝了鸩酒,被毒得想要晕过去。
可在他疼来疼去,死去活来之余,在他心里掀起的,是浪潮般的狂喜。一浪接一浪,简直要将罗寄岚整个人都给埋了。
见罗寄岚陷入一阵迷迷糊糊的混沌之中,许丰泉在心里笑道:虽然已经过了春日,但人的春情却是可以在一年四季发生。
看到罗寄岚面露红光的样子,仿佛已经预见一对夫妻即将坠入情网,许丰泉告慰地笑了笑。
然而,那日许丰泉就只见了傅春深几面,根本没有察觉到傅春深的为人。
他以己度人,觉得天底下所有人跟他一样是情种,都会被情字所惑。
却不知道有那么一种人,是会希望全天下的人都来爱她,而她自己,是谁也不爱的。
罗寄岚就在案前走来走去,将许丰泉走得眼花缭乱。
而后是吴郎中的一声哀嚎,才彻底击醒了将心寄去罗府的罗寄岚。
罗寄岚如梦初醒,疑惑地看向许丰泉。
许丰泉看着窗外,叹息道:“应该是一麻飞走了,才让郎中如此失态吧。”
一麻,不是之前许丰泉拿来打趣他的鸟吗?
但麻雀飞走了,吴郎中为何如此失态?
罗寄岚这么问,许丰泉答道:
“之前衙门只有一只麻雀,下了蛋后,孵出来四只,郎中给它们分别取了名字,叫一麻二麻三麻四麻,之后二麻三麻四麻飞走了,最初的麻雀也飞走了,只剩下一麻。”
“郎中觉得一麻是会永远留在这里,可他也没想到,一麻也会飞走吧。”
罗寄岚进来车驾司的日子短,不知道他们看着十分严肃的上峰会记挂着这么一群鸟儿。
听许丰泉叙述,罗寄岚也觉得有点感伤,自语道:“一麻为什么要飞走呢?”
许丰泉敛了敛自己的神色:“一麻待在这里,本就因为翅膀受了伤,现在伤好了,自然要飞走了。”
感觉许丰泉的话里有话,罗寄岚看向他,但许丰泉说完之后,便不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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