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寄岚近来读了许多经史子集,凭着多年看话本的诀窍,他看书倒很快,但看完后常常不得其解。
所以他一般是抄了问题,在当值时问许丰泉和吕岩。偶有时候,吴郎中还不屑地骂他两句无知。
许丰泉告诉他,在他的友人里,唯有何轼学问最为高深,只是因为他的性格,才一直未曾得中。故而许丰泉让罗寄岚有空时,可以多多请教他。
刚才罗寄岚叫何轼去打猎,也是说这件事。
然而一回来,他才知道,他请教学问的“老师”变成了差点儿娶了他妻子的人!
听了罗寄岚的话,傅春深失笑道:“怎会如此?许主事进士出身,他连你的问题都解答不了?为何要你去寻别人,难道是故意推脱?”
“我没交束修,许兄愿意一直教我也是情分所在,只是他近日也不知在忙些什么,没有闲暇罢了。”
傅春深拍拍罗寄岚,道:“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想必何举人也不会在意这些。之前听圆圆说何举人最喜传道授业,你愿意请教他,他恐怕也高兴呢。”
可是我现在很不高兴。罗寄岚想对傅春深说这句话。
他问傅春深道:“那我请教他,深姐姐也不介意吗?”
“我有什么好介意的?”傅春深回道,她与何轼又不熟。
……
罗寄岚说他知道了。
他拍拍身上的尘土站起来,说他要去给兔子拔毛去。
傅春深看他冷淡的神色,知道他是真动了怒,连忙拉住他,问:“玉阶,你在别扭什么?”
罗寄岚回过头,眼睛微红,甩开傅春深的手,他质问道:“深姐姐,为何你从前定过亲的事不告诉我?”
告诉你又能如何?傅春深也是纳了闷,她刚刚明明说了,她与何轼连面都没见,连庚帖都没交换。罗寄岚为什么一定咬死他们定过亲?
难道就因为她之前与其他男子有过交集,罗寄岚就要来责怪她吗?
傅春深气道:“这是我的事,我为何要告诉你?”
罗寄岚特别不喜欢傅春深透露出的“所有事都与他无关”的情绪,就像之前她母亲的事情,她也是一直瞒着他。
罗寄岚不是不明白,傅春深是知道他与江楹相熟后,才愿意把此事告诉他。若是他与江楹不熟,恐怕她能瞒一辈子。
因为那是岳母的私事,关乎岳母的名誉,罗寄岚也能体谅傅春深不想与他人说的心情。
但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为何是旁人比他更先知道?
自己心里的复杂,罗寄岚也不好对傅春深一一道明,说出来,感觉像自己小肚鸡肠似的。
所以说嫉妒的力量可怕,叫一向没心没肺的人生出如此多的愁绪。罗寄岚像是吞了三斤黄连,叫苦不怠。
“既然是你自己的事,也不必告诉我。夫人请放手吧,我去杀兔子。”
傅春深甩开手,任由罗寄岚往林间那边去了。
罗寄岚也不是嘴上说说,不知他个侯府公子哪里来的血腥手段。可怜那兔子,被人血淋淋地剥了皮,大卸八块。
傅春深就在湖边,没有看到罗寄岚杀兔子的情形。若是她看到,或许她还要赞一句罗寄岚的刀工利落。
从前在平州出猎,傅春深也亲手杀过牲畜,令在场许多人瞠目结舌。
她一个娇滴滴的闺阁女子,胆子为何这样大?
傅春深却道:“在家中厨房历练多了,自然熟能生巧。”
傅春深这么一说,引来了许多传闻,觉得她确实被家中十分苛待,好好的嫡小姐要下厨房杀鸡杀鸭。
当然了,这都是前话,当下最重要的是如何哄好罗寄岚。
傅春深也不懂罗寄岚在生什么气。要是真如她所想,罗寄岚就是不容妻子从前与其他男人有过任何牵扯……傅春深只能说,是她看错了人。
而三个丫鬟在一边,看着主子好好地出来游玩,又闹了这份别扭,心里也很着急。
新桐在这方面,一向比采舟采枝灵光,她对傅春深道:“奶奶,四爷这是吃醋了,您要不……哄哄他去?”
“我与何举人都不认识,他要吃醋,又是吃哪门子的醋?还有我不是一直在哄他吗?从嫁进来后,我没有一刻不是在哄他的,我如今累了,我不去。”
傅春深这回也是骄矜上来,坐在石头上,抓了一个石头往湖里丢,搅碎了一湖翠绿。
傅春深想的是,若她真与何轼见过几回面,说过几次话,或者交换过信物,那罗寄岚吃醋无可厚非。
但她和何轼之前根本都不认识,两次见面,罗寄岚都在场,他根本没理由生这门子的气。
然而心中的情,哪里能傅春深所想的一分一厘地算清楚?
只要何轼占了个前头的身份,那罗寄岚就是很介意。
他们两个为这点小事较着劲,三个丫鬟也是无可奈何。尤其是一向大度的傅春深不肯低头,那这气氛就更是煎熬了。
罗寄岚杀完兔子回来,没有按之前商量的,让傅春深去烤,而是自己动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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