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葚说的大娘姓胡,是许丰泉走前专门请来给许葚做饭的。
许葚微微红了脸道:“我忘了同大娘说,她许是以为那位妈妈是来抢她的活儿干的,有点误会了。”
接着,许葚和傅春深一同站起,往厨房那边去。
而傅春深没有许葚想的那么简单。这位大娘是要有疑惑有误会,当第一时间找许葚说理才是,为何不明不白地与人闹起来?
两人跟着采舟到了厨房,却看到那两位上了年纪的妇人还在头发扯着头发,眼睛瞪着眼睛,轰轰烈烈地上演着全武行。
胡大娘也就算了,费妈妈在傅春深面前可从来没有露出此等泼辣的行动,不免令傅春深一时咂舌。
采舟也懵了半响,刚刚还只是在吵架,现在如何动起手来了?
她想劝架,高声呼喊了两句,那两位却并没有听她的。
傅春深也没有处理这种场面的经验,上前去拉又怕被波及,迈了两步又退了回来,只道:“妈妈,别打了别打了……”
费妈妈在拉扯的空隙里抽空看了一眼傅春深,因为激动她的面部颇为扭曲。
她道:“奶奶闪远一点,这腌臜的老母狗手贱得狠,小心伤着您!”
“呸!你这破皮老咬虫!你孙子求娶我女儿不成,你还跑到这儿来抢我的活计来了!看我打不死你!”
提到她的孙子,费妈妈更加生气了。
本是端庄的人,竟一下抽出了鞋底,朝着胡大娘砸过去:“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夯货!谁抢你的活计了!儿女的姻缘胡乱掺上一脚,还黑了心的说什么要赔偿!街边马车底下讹人的人都没有你恶毒!”
费妈妈平日里走路慢慢的,没想到她身体如此强健,扔鞋子的手段那叫一个干脆利落,生生把胡大娘的正脸拍了一脸鞋底灰。
胡大娘气急了,左右一看,拿起菜刀嗬嗬冲上前。
傅春深这时高声制止道:“大娘!我已经叫人去报官了!你想想你的家人,要不要如此冲动?!”
被傅春深那么一呵斥,胡大娘的气稍微停了下来,她也知道轻重,刚才就是气极了。
可这时突然停下,胡大娘又觉得没面子。
她愤愤丢了刀,刀子在砧板上砸得震天响,然后质问许葚道:“小圆,你家那口子离开之前千求万请地让我照顾你,我都来了那么多日,你现在叫个别人来是什么意思?”
许葚忙解释道:“大娘,这位妈妈不是来做工的,是春深的随侍,就是来厨房做点东西。”
但胡大娘还是消不了这个气,她颇为语重心长地对许葚道:“小圆,虽然我们家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但基本的礼数还是懂的,别人来做客,你怎么能让人进厨房?”
“你是许大人的正妻,这些东西应该不需要我教才是。”
被胡大娘那么一说,许葚也是满脸羞愧,她道:“……我刚刚就是忘了……”
胡大娘看着许葚这样柔柔怯怯的样子,眉间的煞气更重了,她嘴巴向上一努,开始对许葚进行掏心掏肺的说教。
而许葚垂着头,听着胡大娘的教训。
听了片刻,傅春深冷着脸插了嘴,出言讽道:“这位大娘真是热心肠,倘若外人见了,定要感叹大娘的用心良苦,把圆圆当成你家的媳妇一样的疼爱,连娘胎里都知道的东西都要一一说上一遍。”
胡大娘打量了一番傅春深,看她穿的这样素淡,心里便没有那么尊敬了。
她腆着笑脸道:“都是住在一个巷子里的,街坊邻居的,都是互相帮忙的。小圆不喜欢出门,许大人又不常在家,我有空没空的都过来和小圆说说话。”
而许葚丝毫没有察觉胡大娘有什么问题,她讪讪地点了点头。
别说,这大娘眉眼长得倒是温和,一冷静下来,完全没有刚才那种要提刀砍人的狠劲。
胡大娘看着这院子里的人数,变成了三对一,她也不好再闹些什么。
胡大娘对许葚道了个歉:“小圆,也不能怪我误会,我家大女儿带着孩子刚回娘家,我都没管跑到这儿来给你做饭,却发现厨房被人占了,你说我生不生气吗?”
“既然你今日不需要我,那我明日再过来,现在不打扰你和朋友叙旧。”胡大娘故作爽气地挥了挥手,让许葚莫名添了一些愧疚。
待她走后,许葚又向傅春深和费妈妈致歉,说自己将胡大娘要来的事忘了,才惹上了这一出。
傅春深不悦道:“圆圆,你在说什么话?这事和你的关系,连一个指甲盖都没有,你何必往自己身上揽?”
许葚却觉得傅春深是在安慰自己,仍然一脸羞愧。
费妈妈在采舟的帮忙下稍微理了理头发,朝着傅春深跪下请罪,说是将才是自己莽撞了。
傅春深赶紧拉着费妈妈起来,道:“妈妈,我还不知道您么?您最是温柔庄重的。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年过半百,却和人打起架来了,费妈妈真感觉自己是为老不修。
不过她倒是没后悔。费妈妈垂着眸,同傅春深道出她与胡大娘的恩怨。
傅春深先前也知道,费妈妈是放出去很久后又被罗二太太请回来的。
在放出去的日子里,费妈妈有了儿子也有了孙子,也享了一段天伦之乐。
孙子长大后,十几岁的男子,也懂慕少艾,想要求娶的正好是胡大娘的小女儿。
虽然不知他们究竟是怎么认识的,但在回侯府之前,费妈妈还是诚心去了胡大娘家里,想预先定下这门亲事。
可胡大娘看不上他们这种人家。原先费妈妈觉得,结不成亲也就罢了,想要把带来的聘礼拿回去。
然而胡大娘却扣下了东西,说这是给一个轻浮浪荡子的教训。
什么浪荡子?小儿女清清白白地交往,在胡大娘口中跟触犯法度了一样。
胡大娘死命纠缠,费妈妈也不好一直和她掰扯,只好吃下了这个暗亏。
孙子的媳妇没定下,还倒贴银子出去。这口气,费妈妈一直憋在心里,也就是在刚刚才发泄出来。
听完费妈妈的讲述,许葚诧异地反问道:“……确定其中没有误会吗?胡大娘,胡大娘……她应当不是这种人。”
看完刚才胡大娘贬低许葚,以及许葚现在为胡大娘开脱的模样,傅春深总算知道,为何一向怯懦的圆圆,突然有了与许丰泉和离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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