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师爷之言倒也有理,不过区区六千两岂能折抵山价?所占之地怕不只是荒山荒地吧,否则李家怎会这般气急败坏?若执意如此判,对本官的名声怕是损失不小,这倒叫本官实在为难。”
王师爷在心里翻了记白眼,心道你个赃官哪来的什么名声,有名声也是臭名,还能更臭吗?
“太爷所言有理,此点在下也会与胡家言明,胡家是久历官场之人,哪能不懂事?再包一千两的雪花银那是肯定的。”
“嗯,既如此,本官当然愿意成人之美了。”何县令抿茶轻笑答应下来。
王师爷心中松了口气,胡家答应的五百两谢礼这就算到手了!
丁既安虽约了巳时,实则早于县衙开门前悄然进入,准备看看何县令如何审案。
丁既安直接一道术法穿入县衙门内,赫然看到眼前竖着一块巨大石碑。
石碑上八个醒目大字:下民易虐,上天难欺!
红通通的八个大字赫然在目,显得十分高大上,极具震撼力。
从笔法而论可谓气势磅礴,刚正有力,据传乃本朝开国皇帝所书,只为警示所有官吏,让他们心存仁心,明白为官者应秉承天道,一切为了百姓。
丁既安顿觉一阵恶心无语。
方今天下贪墨横行,有钱有势贪婪凶残恬不知耻之辈高居庙堂,天天琢磨如何愚弄盘剥百姓。而百姓中难以温饱者越来越多,更有如山冤案无处伸张,刚进衙门竟有这么一块碑,真不知在打谁的脸。
此八字改一字倒是恰当。
下民易虐,上天可欺!
“呸!”丁既安直接朝石碑吐了口浓痰,冷笑着继续朝里走。
县衙前院并不大,很快看见衙门大堂就在眼前。
大堂正门上方也有四个大字的匾额。
“河清海晏”
呸!”丁既安忍不住又吐了口浓痰。
此刻大堂内悄无声息,丁既安抬步而入,以他的目力自然看的一清二楚,大堂青石砖地面,一侧放着几件刑具,还有棍棒,地上甚至有些红色印记。
正中间放着一张巨大的桌案,后面有一把大太师椅,看来是县太爷审案理政之处,桌上有签筒竹签,惊堂木,砚台,笔架,水盂,毛笔。
再抬头看时,又一块四字匾额。
“明镜高悬。”
呸!”丁既安吐了第三口浓痰。
丁既安还待再查看,听见开始出现人声,随即嘈杂起来,觉察到大堂外已有人接近,丁既安一道术法,腾空而起,整个身形化为拇指大小,正是一道凝缩咒。随即隐伏在栋梁之上。
鼓声响起,一会后何县令从后衙踱着方步缓缓走来,官服官靴官帽,身后跟着王师爷,还有几个文书。
何县令落座后,目光威严的扫视大堂内,两班衙役皆持棒肃立,十分威严。
“啪!”
何县令威风凛凛的一拍惊堂木。
“威武......”
两班衙役顿时呼喝起来,手中棍棒不停杵地发出哆哆哆的声响,堂下不管被告原告都心头一惊。
原告深恐有冤不能伸张,搞不好反成被告,再来个屈打成招,翻过手来抓进去,这种奇葩之事不能说天天有,但所见所闻也不少了。
被告则想着如何逃避罪责,盘算着该给衙门公人塞多少银钱,自己的案子,到太爷处该出多少孝敬。
数起案子的双方都开始紧张起来,偷偷张望大堂上太爷的脸色如何,心情怎样?
有几位还没上堂,已后悔不该进衙门,此刻进退维谷,越接近衙门大堂,越觉在可能会失去控制,谁知无缘无故会不会变成祸事。
何县令瞅了眼跪于堂下的原告与被告,眉头一皱。
堂下所跪二人,一个五十几岁瘦小老头穿的补丁衣衫,用粗布包着半颗脑袋,粗布上有血水渗出。一看便知是乡野村民并无甚油水可榨,心中已然不悦。
一旁的精壮男子袒胸露腹,满脸横肉,穿着不伦不类,斜挎着衣襟露出半边黑毛茂盛的黑胸脯,居然是混迹衙后街市场的破皮马四。
何县令对他有印象,每个月也要进出衙门几次,机灵倒颇为机灵,不过油水也不多,多不过送一两二两这样的散碎银子。
“马四,你二人谁是原告,谁是被告啊?”
何县令说话有气无力,眼睛再也不看下面两人,顾自从袖口中摸出一只新买的鼻烟壶,细细把玩起壶面上的天然画作。
“马四是原告!马四给太爷磕头了,”泼皮马四噗通跪下,规规矩矩的给何县令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跳脚道,“启禀青天大老爷,这个老不休,他挑个菜挑子,走路不带眼的,居然撞倒了马四,这才起了争执,马四就是随口说他几句,这个老家伙居然拿扁担打人。马四无奈动手还击,大老爷,他可有凶器扁担,马四却啥也没有,就一对生拳头。”
“马四,你怎得又与人打官司呐?”
瘦老头闻听此言心中一凛,这马四竟与县太爷相识?
何县令却喝道:“马四你休要欺瞒本官,本官看来倒是老头伤重些,谁是谁非本官自回调查,既上了公堂,你二人且说说事情始末,本官自有明断!老头,你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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