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九成闻言，有些错愕的看着姜子鱼，仿佛是听见了什么让人难以置信的话语。
姜子鱼和他的目光相接，可见心里已经盘算了这件事情有段时间了。
她是真的这么想的——
萧九成的父亲定远侯萧定南并不是个什么好丈夫、好父亲。
当年的萧定南的确仰慕大楚氏，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对大楚氏的感情也越来越淡了。
如今的萧家，大楚氏有两子一女，而小女儿据说在两岁的时候夭折了。
至于庶出的子女，那就太多了。
昔日的大楚氏还未彻底让楚家人心服口服，被丈夫伤透了对萧家也逐渐的失望，在她最落寞的时候，是萧九成站了出来去了京城里。
谁也没想到当时的萧九成不过是个孩子，去了陌生的京城会遭受到怎么样的折磨和羞辱。
或许也是因为孩子的离开，大楚氏逐渐的清醒，手段愈发比从前更凌厉。
可惜有些太晚了——
大楚氏和萧九成的母子感情十分的淡薄，以至于后来姚老先生需要人保护，大楚氏选择让萧九成去，而不是让二儿子萧九渊去。
所有的人，似乎都不太在乎萧九成的感受。
即使在桃花村，姚老先生对萧九成虽然客气，可是他们中间却依旧隔着厚厚的墙。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萧九成走在一条铺满了荆棘的路上，也丝毫没有埋怨过谁，走的比谁都稳当。以至于萧定南曾想剥了萧九成的世子位的时候，萧家太多人站出来反对。萧九成对父亲的回应便是，杀了唆使父亲的妾室，让人把这位妾室和她身边的丫鬟、小厮、婆子等等参与过事情的人的尸首，堆砌在萧定南的院子里。
据说萧定南吓的当场就病了，这位小妾的孩子更是得了失心疯。
这件事情流传的并不广，因为大楚氏很好的控制了萧家人的嘴。
可萧九成似乎不在乎——
看着眼前的男子，姜子鱼很想疼疼他，即使给不了他想要的感情，也想这么一直陪着他，让他不再那么孤单。
“你真的想去？”萧九成皱着眉头，沉默了片刻，“邺城太乱了，你一个小姑娘去的话，会吃很多苦！”
“我刚到桃花村的时候有多苦，九哥应该记得吧？至于我在邺城会不会有危险，我觉得不会有任何危险！”她回答。
萧九成疑惑，“你这么自信？”
“我不是对自己有信心，而是我对九哥有信心！”姜子鱼挑眉，俏皮的像是一条抓不住的彩色鲤鱼一样，“而且，我去邺城，也是为了我自己！”
“以九哥的能力，再过几年的邺城，肯定会变成大越朝最富有的地方！还会成为西域和大越交易的重要场所！”
“朝廷往后为了买西域的牛羊、马匹等等东西，肯定会开放互市！到时候，邺城的收入一定不错！”
“最重要的是，邺城附近有两支军队，一支是南方的朝廷军，一支是河东道的军队。九哥知道的，我一直想见见池家人，所以我肯定会再去接触河东道的人！”
“这不是一个好机会吗？”
姜子鱼说的尽兴，丝毫没有察觉到萧九成的眼神微微一变。
“我去的早，我可以趁着邺城这段日子没什么人来往，早早买下邺城多处的铺面和房子。等来日，这些商人来邺城的时候，我就可以把铺子和宅子出租出去！”
“我肯定能赚不少！”
姜子鱼感觉自己已经快成为包租婆了，即使下半辈子不用努力，也能靠着收租金发家致富。
最重要的是，她还可以买下一些土地，赚足够的银钱给弟弟妹妹们置办家产。
她眉眼如飞，声音灵动。
萧九成这么一直听着，途中还拿了茶水给她润润嗓子。
等到了最后，她看着萧九成笑的十分的开心，“怎么样，九哥？你相信我了吧，我绝对不是随便冲动说出这句话的！”
“不——”萧九成否定了她的话，他的声音出奇的温柔，“你是冲动了！”
“以你沉稳的性子，你怎么会选择去冒险，做如此冒进的事情呢？”
“你为什么会这样做，我知道！”
姜子鱼却没想到，自己的伪装居然如此轻轻松松被揭穿。
她有些恼羞成怒，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的确是冲动着想去陪萧九成，她看见如今的萧九成，想起了当年的自己——
父母离异，谁都不愿意多管她，她像是这天底下最不该存在的人一样。
她本以为自己足够优秀，父母会施舍一点微薄的感情给自己，可她却错的离谱。
天大地大，却没有一处是她的家。
所以如今的姜子鱼，无比珍惜萧九成给她带来的温暖。
她恨不得这份温暖永远都属于自己。
“我——”姜子鱼的声音有些沙哑，“我就是冲动又怎么样？”
“你到底要不要我去？”
要不要我，陪在你的身边，我们互相取暖。
萧九成叹了一口气，眼神既伤心又温柔，他抬起手把姜子鱼揽入怀中，丝毫不顾及怀中小姑娘挣扎的厉害。
他比谁都明白，眼前这个小狐狸不是个喜欢冒险的人，可如今她却为了他，丢下容州所有的一切，要去邺城从头再来。
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她有多好？
“要。”萧九成第一次在姜子鱼的身前，露出如此失态的样子，他的声音既颤抖又沙哑，还带着几分试探，“即使你是随便说说的，我也会记得你今天的话！”
“子鱼，我没什么遗憾了！”
姜子鱼的手本来再捶打萧九成的肩膀，可在听见这句话的时候，却更是难受的了。
这些年，难道他的亲人连欺骗他、哄哄他几句的好听话都没说过吗？
她更坚定了自己要去邺城的心思。
“我不是随便说说的！”姜子鱼难得的和萧九成保证，“你信我！”
“嗯！”萧九成回答了一声，却似乎不在乎她到底在说什么了。
……
这一夜过去后，姜子鱼发现自己住的府邸外，似乎多了一些商贩和小卒。
连夜里曾飞都告诉她，宅子似乎被不少暗卫定时定点的守着。
姜子鱼皱眉，她想，萧九成果然没听进去，他以为她是随便说说的。
可即使他以为姜子鱼只是随便说说，却依旧温柔而不动声色的替她做了一切，更是不介意或许她在利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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