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老爷微微一愣：“你怎么知道？”
沈夫人含泪道：“当年我生完大郎后，因为力竭昏过去了。但昏过去之前，我好像听稳婆说孩子有些瘦小。”
“大郎生下来的时候确实是又瘦又弱，大夫是说过不大好养活。”
沈大老爷道：“后来爹抱走他，也是因为听道士们说，大郎八字弱，要远离家人才能顺利长大。”
“所谓八字弱，很可能是老太爷的一个借口。”沈夫人含泪道：“老爷就没怀疑过吗，大郎的相貌既不像你也不像我，就好像不是我们沈家的人一样。”
“你胡说什么？”沈大老爷皱眉道：“父亲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沈夫人坚持道：“老爷要是不信的话，大可把大郎找来。他和老太太吵架的时候，我听得清清楚楚，他也对自己的身世起了疑心。”
慈安堂内。
沈湛刚走，沈大老爷就来了。
沈老太太看样子有些疲倦，一连喝了两杯茶。
沈大老爷看着老太太的神色道：“我听下面人说，大郎和母亲吵起来了，不知是因为何事？”
沈老太太眉心一跳，凌厉的看了沈大老爷一眼：“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了？”
沈大老爷本来没有怀疑的，但被沈老太太一看，心中顿时有种荒谬感，难道沈夫人说得是真的。不然老太太为何会有这么大反应。
沈老太太沉声道：“不管你听到什么，都不要相信。大郎确实是我们沈家的孩子。”
所谓此地无银三百两，沈大老爷从没有像今日这样切实的感受到这句话的含义。
他心中一沉：“母亲，您跟我说句实话，大郎到底是不是我的血脉？”
沈老太太厉声道：“我不是说过了吗，大郎就是你的血脉。”
可老太太越是这么疾言厉色，沈大老爷就越是不相信。
要沈湛真是沈家的子孙，沈老太太何至于会这样严厉的强调。
不管沈老太太为何会隐瞒，沈大老爷只觉得茫然，那么聪慧的儿子竟然不是他的骨血。
还有沈老太爷，他为什么要换掉自己的儿子。自己的亲生儿子又在哪里，是死是活？
沈大老爷不敢去问，因为那孩子毕竟是沈老太爷的孙子，若他还活着，沈老太爷怎么可能会让外人顶替他。
“老大，你别多想。”沈老太太许是看大儿子的脸色实在难看，忍不住出声安慰道：“不管怎么样，大郎终究还是你的孩子。毕竟这二十年的父子之情不是假的。”
沈大老爷脸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可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
如果他只有沈湛这么一个儿子，认就认了。但他还有沈淳这么一个亲生儿子。
没道理让一个外人占据嫡长子的位置，而让他的亲儿子屈居于沈湛之下。
“母亲，我想把沈淳记在林氏名下。”
林氏就是沈夫人，如果把沈淳记在沈夫人名下，沈淳就可以有嫡子的身份了。
“不行。”沈老太太一口否决，“我知道你的意思，想让三郎继承大房的产业，继而让他将来做沈家的家主。但三郎性格软弱，根本不是那块料。”
“那也不能让一个外人来做沈家的家主。”
沈大老爷说完这番话，沈老太太还没开口，房间外面就响起沈二老爷的声音。
“大哥这话说得对。我们沈家又不是没有其他男嗣，为何要让一个外人来做沈家的家主。”
“二弟。”沈大老爷看着从外面走进来的沈二老爷，“你也知道了？”
沈二老爷看一眼上首的沈老太太，“我早知道了。早在十年前，我就知道了沈湛不是我们沈家的血脉。”
沈老太太沉着脸道：“大郎即便不是你的亲侄子，可也是你看着长大的。你怎么能因为这个，就下毒暗害他。”
“什么，暗害他？”沈大老爷不敢相信的看着沈二老爷。
沈二老爷愧疚道：“这事是我做的不对。但我既然知道了真相，又怎么可能容忍沈湛做沈家未来的家主。”
“尤其你的长子还那么出色。”沈老太太尖锐的说道：“你是不是觉得大郎挡了二郎的路，才想把他除掉。”
沈二老爷心虚的看了眼沈大老爷，没想到沈老太太一点脸面没给自己留。
沈老太太冷声道：“老二，多年来，你一直纠结此事。好，今天我就把原因告诉你。”
“大郎是老太爷的私生子。本来这是家丑，我想瞒着你们。但老二你一直揪着此事不放，我就告诉你们，大郎虽然不是老大的亲生儿子，但他也是沈家的血脉，还是你们的亲弟弟。”
亲弟弟这三个字，砸的沈二老爷一时说不出话来。
沈大老爷也同样如此。
“母亲，爹他怎么会有私生子？”
沈老太太轻哼一声道：“你爹早年瞒着我，在外面纳了个外室。那外室不知是何来历，把你爹迷得神魂颠倒，不仅给她置办了两个田庄，还陪着她四处游山玩水。”
“可惜那女人命薄，生大郎的时候难产去世了。你爹那时候才把这事告诉我，要把孩子寄到我名下。”
沈老太太冷笑道：“我怎么可能愿意。你爹那时候都已经是四十的人了，还弄出一个外室子，这让我的脸往哪搁。”
“正好林氏那时候也生了个儿子，大夫还断言这孩子活不到一周岁。”
“你爹就动了瞒天过海的念头，让我也帮着遮掩，就这样把大郎养到了十岁，才让他回府里。”
沈老太太正色道：“虽然我也不喜欢大郎，但是他毕竟是沈家的血脉。我也答应过老太爷，会好好的护着他长大。”
“老大，你一直都觉得我偏心老二。那是因为我要为我的孙子着想。我早就想好了，老太爷想让大郎做这个沈家的家主，我没意见。但沈家的大部分产业，得落入我孙子的手里。”
沈老太太道：“要是你争气一点，再生个嫡子出来，我也不会这么偏心老二。可你除了三郎这个庶子，别无所出，就别怪我把大部分产业都分给老二了。”
沈大老爷都蒙了，自家亲爹为了一个外室子，就把他过继到了自己名下。而老太太为了不让这个外室子继承沈家的产业，就把大部分产业都分给二房。
说来说去，最后吃亏的还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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