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梨衣好厉害。”路明非写。
绘梨衣无声地笑。
“还有什么想去的地方么？”路明非放下了本子，轻声地问出这句话。
绘梨衣愣了一下，那双原本已经暗淡下去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
“绘梨衣这几天的表现都很好不是么？既然是这样的话，哪怕是许一个大一点的愿望也可以被实现吧？”路明非回头看向沙发上的诺诺：“可以么，师姐？”
“等我吃完这顿早饭就出发。”诺诺打了个响指：“我让服务生帮忙租来的车已经停在楼下了，还没去前台拿钥匙。”
“车？”路明非一愣：“不会是那辆红色的911吧？”
“当然咯，姐姐我只开红色的跑车，你又不是不知道。”诺诺冲他挑眉，如果不是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的话，还是满飒的。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911的后排小到只能坐坐金毛和边牧吧？我一个大活人……”路明非想要抗辩，只是出发点还是有点低，压根没考虑过竞争副驾或是司机的权力。
“没办法，本来没打算带上你的。”诺诺摊手道：“主要是看你跟组长副组长扯皮了这么久，还以为你叛变了。”
“所以你才叫我去开会？”路明非恍然大悟。
“我只是很讨厌掺和进这种几个人几句话就决定别人人生的会议里。”诺诺淡淡地说：“很高兴你站在我这边，Sakura。”
“那绘梨衣在出发前也吃点东西吧，路上可没有正经东西吃。”Sakura服软了，转而催促绘梨衣。
“已经吃过了。”绘梨衣把本子亮给他看：“Sakura昨天买的五目炒饭。”
“又是五目炒饭？你还说你不是五目炒饭之神！”
“不是五目炒饭之神。”绘梨衣写道：“一会儿还要喝牛奶。”
……
“甩掉了么？”诺诺带着墨镜，看向后视镜里路明非的后脑勺。
“甩掉了甩掉了……”路明非撅着屁股跪在后排的真皮座位上，手里捧着望远镜，回看向距离他们越来越远的街区拐角处，一辆警车正缓缓探出车头：“不对！拍照变了，又来了一辆！”
诺诺“啧啧”了两声，而后高声道：“坐稳，我要加速了！”
油门被狠踩了下去，路明非死死地抱住了后排头枕，眼珠子差点塞进了望远镜的镜筒。
“有没有不舒服？”诺诺扭头看向副驾驶抱着巨型轻松熊的女孩。
绘梨衣摇摇头，冲诺诺用左手比大拇指，估计是想说“姐姐厉害”。
“怎么不问问我？”路明非伸脑袋过来。世道难料，他觉得自己简直像是个偷渡的劳工，连玩偶熊都能坐副驾，他却只能抱着望远镜侦查有没有警察尾随。
“坚持，Sakura，坚持！”诺诺把他的脑袋按了回去，继续跟绘梨衣说：“时间紧迫，下一站是银座附近的超市，先想想要吃什么零食。”
这时天上又飘起了雨丝，不过是朦胧的太阳雨，五光十色的雨中，赤红色的911在街面上奔驰。
完全是肆无忌惮，路明非随便穿了件白衬衫就出了门，诺诺唯一的伪装是一副黑超墨镜，绘梨衣则洗掉了为她精心设计的妆容，恢复到原来的样子，他们在全无伪装的情况下驾车横穿东京城，正朝着预定地点进发。
此刻蛇岐八家的精锐都集中在新宿区边缘搜索，他们大概猜出上杉家主的藏身之所，却没想到小疯子们并未取消旅行计划，一早起来就堂而皇之地出门，还租了一辆豪华跑车。阴错阳差之下反倒避过了蛇岐八家的搜索，追捕他们的只是普通交通警察而已，原因是超速和司机不配合查驾照。
“黄油味的薯片和弹珠汽水。”绘梨衣亮出了小本子，久违的阳光透过云层洒在她的面庞上，属于这个年纪女孩特有的青春气息泛起，在清晨的空气里明艳照人。
……
“你准备好了么？”楚子航握着望远镜，视线透过落地窗，缓缓扫过歌舞伎町三三两两的宿醉游客。
“这样够么？”恺撒抓起一顶鸭舌帽扣在头上，又往衬衣上喷了点香水。
“如果按照学院对于伪装科目的评分标准，应该是不及格。”楚子航平静地说。
二十分钟前他们收到了犬山家的秘密通讯，说是执行局的搜查队即将达到歌舞伎町，建议他们外出避避风头。
“你觉得我不懂伪装，实际上是你不懂歌舞伎町。”恺撒耸耸肩：“刚下班去吃拉面的牛郎都长这样。”
“牛郎不会戴这种款式的鸭舌帽吧？”
“相信我，牛郎也会有脱发的困扰。结束一整晚的营业，摘掉自己的假发片和厚刘海去吃一碗味增拉面，还有什么比这更美好的呢？”
恺撒也来到窗边，雨后的阳光洒在他色如黄金般的披散着的长发上，他用有些感慨的语气说：“这才是我想象中的日本啊，前几天我一直以为自己生活在亚马逊河流域的雨季，大雨没完没了地下，一到半夜这里就会变成水城，像是来到了威尼斯……当然，威尼斯远不如日本，那个地方的现代化做的很糟糕，你甚至找不到一辆汽车，连公共巴士都没有。有人把那里称作是上帝的眼泪流过的城市，想来他们是没有见过雨季的威尼斯——如果非要用眼泪要描述那座城市发洪水的样子的话，我想上帝大概是吃刺身时蘸了太多的芥末，以至于嚎啕大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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