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见他满脸惊恐,且空手儿而归,急忙上前询问情由。
麻三儿只是简单讲述了事情的经过,便点齐了十几个贩子外加王大愣,一行人便按照原路返回了。
待他们到了树下,见巨蛇早已死去多时了,众人便一齐动手,将它的内脏掏了,砍头、去尾,将身子截成了好几段儿,扛的扛,抬的抬,一同回了营地。
大家伙儿虽然都是穿山越岭的老手儿,可任谁也没见过这么大的蛇呀,全都啧啧称奇,艳羡不已。
麻三儿一声招呼,众人便将蛇皮扒了,打来泉水将蛇肉洗净,切成小块儿,准备用山菜炒着吃。
可大家寻遍了营地就是不见厨子的影子,有那知情的,便对众人说了,厨子今儿个一早儿就跑到骑头儿的帐篷里赌钱去了,到现在都没出来,恐怕连裤头儿也输进去啦。
大家伙儿一听急忙都来到骑头儿的帐外,麻三儿掀开帐帘,果见里头有七八个人,各个赤着膀子,围作了一处,正赌了个不亦乐乎。
山民们平常玩的既不是麻将,亦不是牌九,而是嘎拉哈。这是一种洗净的羊骨头,通体洁白,一面儿凹陷,一面儿凸起。
玩的时候,一人先将四块儿嘎拉哈握在手中,望空一抛,待骨头落下来,看有几块儿凸面儿朝上,便是几点。
他们已经赌了近两个时辰了,依旧兴头儿不减,各个是头上冒汗,可有的是兴奋的,有的却是急的。
厨子当然是后者了,他昨儿个刚领了月银,这一上午可就都输出去了。
骑头儿的面前已经摆了整整一小堆儿银子了,此时他正手握着嘎拉哈,望空一抛,喊道:
“得嘞,就看这一回喽。”
四块儿羊骨头几乎是一齐落了地,众人都伸长了脖子,拼命往白灰圈儿里看。
这一看不要紧,就见厨子一蹦多高,口里喊着:
“嘿,嘿,这回老子可是赢啦。”
可是他的话音未落,就打旁边儿伸过一只大手,只在他的脸上轻轻一刮,厨子就像个被挑出去的臭鸡蛋,直接滚到外头去了。
他一只手拄着地,将嘴尽量的咧开,哭的就像个娘们儿,既是为了自己赢了却被赶将出来而委屈,又是在哭自己辛辛苦苦赚的银子呢。
整整一个下午,厨子就好像换了个人,他目光呆滞,木讷迟钝,一扫平日的机巧和乖觉,还时不常的偷偷瞄向骑头儿的帐篷,那眼里尽是怨毒之色,口中则喋喋不休的念叨着,仿佛是在述说自己不公的遭遇。
其实像他这等的市井小人,那原本也是有些许期望的,可只要稍遇挫折,他们便会急于报复而后快,从不肯反思己过,只知但论人非。
他自忖没有能力报复骑头儿,却仍想着要发泄心中的怒火,便再一次打起了麻三儿的主意。
在他的心里边儿,这个麻三儿那是个软柿子,上好的出气筒,只要他厨子一瞪眼,那小子就会乖乖儿的跪倒在自己的面前,到那时候他厨子丢掉的面皮,可就能成倍的找回来了。
他兀自打好了算盘,磨亮了一把尖刀,直候到傍晚,眼见骑头儿没有出帐的意思,便将尖刀掖起,准备去寻个开战的由头儿。
可巧儿,一名贩子前来索要蛇肉,他已经喝醉了烧酒,嘴上没了把门儿的,含糊间又说该让麻三儿把做饭的活儿都接过来,让厨子喝西北风去得了。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厨子,他可以被骑头儿打,可以干最下贱的活儿,可就是不能让别人把他的厨艺比下去了。
要知道,这可是他靠“本事”挣来的位子,绝不能容忍别人做的比他更好,这使他尤为衔恨麻三儿,就因为他厨艺好,人品好,众人拥戴,这就是明摆着跟他厨子过不去嘛。
他抽出了藏好的尖刀,兀自在空中虚砍了几下,给自己壮了壮胆儿,接着便将刀尖对准了麻三儿,拱肩缩背的摆出了挑战的架势。
而那些恨不能天天都生事的闲汉们,唯恐天下不乱,立刻就端着酒碗,围拢成一圈儿,纷纷用手里的铜板下注,似乎眼前站着的不是两个人,而是两只即将掐架的蛐蛐。
麻三儿明智的选择了退避,正要离开这是非之地,厨子却在众人的怂恿下,率先发起了进攻。
但见他垫步拧腰,挺起手中的尖刀,呐喊着向麻三儿的腰眼儿扎来,可麻三儿只是微微转身,便轻巧的避了开去,厨子则捉脚不住,一刀扎进了树里,急切间又拔不出来,引来了一阵哄笑。
厨子羞脑交集,索性松开刀,向着麻三儿的屁股一脚蹬来。
不料麻三儿直接踏前一步,厨子则收脚不及直接来了个大劈叉,顿感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又是一阵儿的惨叫啊。
他彻底丧失了理智,挣扎着爬起来,猛向麻三儿扑来,可不偏不倚正扑在麻三儿身边的热锅之上,顿时一声惨呼震动山野,厨子的脑袋已经和热粥融为一体了。
众人急忙七手八脚的将他拽出来,却见厨子的脑袋整整大了一圈儿,如同一个刚刚蒸熟的猪头,不免觉着好笑,便打来溪水,给他慢慢擦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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