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小孩子像解决了什么大事一样,竟然装着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回家去了。
安已苟延残喘的活了过来,他继续祈祷,虔诚的,绝望的向那位从来不肯发出一点声音的神祈祷。
杂乱无章的声音,疼的说不出话来,安已睁不开眼睛,却在无声的诉求着:“神啊,神啊,为什么你那么偏心……为什么……死都不给我……”
安已有熬了过来,生命力顽强的他自己都不可思议。
冷,大雪纷飞的冬天安已唯一能感觉到的,除了这个世界的恶意,就是冷。
他很庆幸,自己还能感觉到什么。
这让他有种,自己终于像个活人一样,有能感觉到的东西了。
这一次,世界没有偏心。
恍惚间,有人递给他一件棉袄,他以为神明听到了,来带他脱离苦海了。
他下意识的伸出手去,还没碰到,就是被人一脚踹飞了出去。
紧接着,满怀恶意的,嘲弄的声音响起:“你想要什么?你就活该被冻死,活在世界上一点意义都没有的狗杂碎!没用的垃圾!”
那声音穿透力很强,让安已甚至听见胸腔里有什么碎掉了。
是他那颗还没感受一下温暖的心,连着碎掉的肋骨。
撕心裂肺,大概也就是这样了。
到现在,安已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些人会这样对自己。
他明明什么也没做,凭什么就带着一身伤痛,惶惶度日。
凭什么!
……
“给。”风漾又把那件棉袄向前递了一下,盛气凌人的风少爷果然不太适合温柔风,他一把把小男孩按住,给他套上了一条袖子,命令的说道:“自己穿。”
安已愣了一下,那件棉袄还带着温度,有些灼热。
他黑眸闪了一些光彩,小小的奶音就传了过来:“好啊。”
他接过来,安静的自己穿,手臂和身上的伤一动就很疼。但这些温度都让他止不住的想要更多,真的是丢人。
大年夜的商店都关门了,可是这家伙脸上的伤看的风漾不太舒服。
哼了一声,才从包了掏出一张纸巾,跑到不远处的水龙头接了点水,再跑回来按着小安已的脸。
那一刻,安已楞了很久,明明很凶,却很细致的给安已擦了一遍脸。
很轻,却很凶。
他看着那张锋芒毕露的小脸,第一次的,感到自己的心里面暖了一点。
自己还活着,还有温度。
风漾把安已拉了起来,凤眸撇了他一眼,极其傲慢凌厉夹带着孩子气的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他定定的,极其认真的,冷静又麻木,眼睛里却多出了色彩:“安已。”
“哦,安已。”风漾重复了一遍,一贯的嚣张凌厉显露了出来,勾唇一笑:“我,风漾。”
他对面前这个狼狈不堪的同龄人伸出白皙的小手,傲慢凌厉的说道:“跟我走吧。”
安已鬼使神差,不由自主的就握了上去,等他反应过来,已经跟着风漾走了很远了。
他让自己静下来,不去想以前那些卑鄙又恶心的事。
他想这一次神明是不是终于听到了他的诉求。
在很多年后想起这一幕,他才发现,原来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已经逃不掉了。
这个人,不是救赎,是他拼尽全力也摘不掉的枷锁。
路上很冷,安已穿的很脏,带点婴儿肥的小脸也被冻的通红,这样的年纪,不喊冷也不喊累。
对别的孩子来说天方夜谭,但对安已,他知道,他哭她喊,绝对不会引来别人的怜惜。
倒是这个人……
抬起圆圆的猫眼,飞快的看过风漾一眼然后垂眸。
看着那只还被牵着的小手,他皱眉,这个大人看起来也应该是养尊处优的大人物。
竟然……
一点都不嫌弃他脏吗?
“嗯?”安已再想问题,本来就要小跑才能追上的脚步现在却是慢了下来。
风漾才发现安已的脚跛着脚,要一步一跳才能追上他,看看安已的神情。
大少爷抿唇,过了一会:“安已,我背你吧。”
安已发誓,他那一刻哭绝对是不受控制的,当滚烫的泪水滑落到地上都没有反应过来。
风漾似乎有点不耐烦,不太自在的蹲下身子,催促着:“还不快上来,要本少爷请你吗?”
安已看着那人明明很小的身子,没有穿棉袄就更小了。
猛的惊觉,棉袄给他了,他不冷吗?
风漾已经不耐烦的把安已一揽到了自己的背上,安已泪眼婆娑的愣住了,一时之间都不敢乱动。
风漾背着他一步一个脚印,走的很实,安已才发觉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安已很轻,对风漾来说,那时候安已干瘪瘦小,还没他父亲训练时让他背的小沙包重。
就只要,安已迷迷糊糊的就被风漾带回了风家。
安已就是一个被世界憎恶的人,遇到风漾已经耗光了他一辈子的幸运。
一个小孩子在风家那样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会遭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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