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老太将手中火钳一丢，看向卓焱。
“卓公子是吧，你把我孙子送回来，这份恩情我们俞家铭记于心，以后也定会竭力报答。
只是刚才那种叫人误会的话以后还是不要再说了，我们家欢欢还远不到谈婚论嫁的年纪，就是到了，插足别人感情这种事在俞家也绝对不被允许。
时候不早了，卓公子贵人事多，我一老婆子就不占用你的时间了，你只管去忙吧！”
卓焱：“……”
他可丝毫没有挟恩图报的意思。
有料到老太太可能会对他不太满意，但拒绝的这么不假思索并且出言赶人，还是有些出乎意料。
仔细回想吃饭前的热络，显然欢儿年纪小只是借口，那么问题只能是出在插足他人感情上。
母胎单身三十年，欢儿插足了他跟谁？又或是……
起身一走了之是毛头小子才干的事，卓焱稳住心神，捡起灰堆里的火钳，不慌不忙理了理柴火，才开口道：“陪奶奶聊会儿天的时间是有的。”
“……”
俞老太面无表情，内心十分恼火。小子看着精明又世故，怎么如此没眼色，哪里看出她需要他陪了，是拒绝嫌弃的还不够明显？再直白就有些为难她了，她不是刻薄不讲理的人。
得，爱待就待着吧，若是再开口说些有的没的，那她就只能不讲理一回了。
“欢儿肯定跟您讲过，在溯和她凭一己之力救了一城人，更是救了我母亲，所以您提恩情叫我无地自容。”
一己之力救一城？
俞老太垂头听着，心里又惊又不是滋味。
上回外出回来，救人的事孙女半个字没提，难道是其中另有曲折？肯定是，八成还吃了亏，不想让她担心。
正想细听，臭小子居然一语带过。
问是不可能追问一个外人的，显得孙女跟她还有秘密似的。
“至于我们交往的事，不是误会，我很认真。至于插足，是家里给欢儿安排了婚事？”
景瑜的例子让卓焱想到了这种可能性，毕竟他现在算是身心干净。如果小姑娘也有个类似秦君冉这样的未婚夫，想年后订婚怕是要多些曲折。
俞老太莫名抬头，看清小子眼底潜藏的认真和紧张，谎言到底没说出口，只冷冷道：“我说了欢欢还小。”
还小所以没有安排定亲？是他想理解的这个意思吗？卓焱难得惴惴。
沉默了片刻，他艰难开口，“我可以等。”
老太太若能松口，晚一两个月订婚也能勉强接受。
小子诚意满满并没叫俞老太脸色好看些，她轻嘲道：“我记得卓公子先前才说过领姑娘见了家长，怎么，跟那位交往不是以结婚为前提？”
“自然是以结婚为前提的交往。”虽然当时小姑娘并没松口，但他心底就是奔着这个目标去的。
理所当然的语气叫老太太脸色一黑，火钳再次扔得大响，正要开口赶人，小子又开了口，“严格说起来上次欢儿和母亲那次碰面还算不得正式见家长，因小侄子出了点儿状况，母亲和二婶上门，两人没说几句话就……”
“你说见家长的姑娘是我家欢欢？”俞老太打断絮絮叨叨的小子，波澜不惊的声调终于有了起伏。
除了俞幼欢还能有谁？难道老太太……
原来症结在此，卓焱恍然，好吧，是他先前没说清，那这回就说明白点。
于是斩钉截铁道：“只有她。”
简单的答案却是叫俞老太心里再不复平静，火钳再度被捡起，一下又一下的戳着炭火。
欢欢是她一手带出来的孩子，什么秉性再没人比她更清楚，可刚才她都干了些什么？自己居然会怀疑她是第三者，会生出子肖母的想法？这……
愧疚的心暂时被理智压下，细算起来，距孙女上次外出已有半年多，这么说岂不是两人在半年前就已经互定了终身？
这种可能性让人不是很愉快。
孙女有小秘密她一直都知道，有些秘密她也无意去触碰，但事关终身大事，作为家长，作为欢欢最亲近的长辈，一直被隐瞒到现在，心底什么滋味就只有她知道了。
想到先前孙女还在矢口否认，她不禁想，是不是刚才没抓个现行，她还会继续被蒙在鼓里？
俞老太很有些伤感，随即一想又不对，孙女连自身那么要命的秘密都同她分享了，实在没道理在这事上瞒她，毕竟她还算是开明的老太太。
既然孙女没问题，那有问题的多半是眼前小子或是对方家里了。
有权有势的人家大多讲究门当户对，莫不是上回见家长被难堪了？
虽然没主儿的小子方方面面还算能入眼，但婚姻从来就不是两个人的事，真摊上个难缠的婆婆那孙女就有的受了。
俞老太决定再问问。
“怎么不继续瞒下去了？”
老太太这话问的突兀，卓焱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从没想过要瞒着您，只是说来惭愧，我也是刚被接受，第一时间就想来同您分享。您是欢儿最重要的人，我们希望能最先得到您的祝福。”
刚被接受？那这段时间算是考察期？
老太太心里又舒坦了些，就说孙女不是冲动的人，哪能两小时不到就被人忽悠了去。
刚确定了关系知道来知会她一声，勉强还算知事。
挑了个烤的开始冒油的红薯放到小子面前，老太太道：“姑娘家面皮薄，你仔细说说上回去溯和见家长的事儿。”
察觉到老太太语气再度变得柔和，卓焱提着的心终于缓缓落地，乖巧应声好。
另一边俞大欢拎起最后一个小包大步跨出院门。
不舍？不存在。
扎在女人堆里半年，足够叫她意识到自己是何其幸运了，为个心里没她的男人干出疏远至亲的蠢事一次就足够。而今没了情爱牵绊，心底要多快活有多快活。
“大姨。”
俞大欢抽出院门钥匙，转身就见莹莹拉着神思不属的俞幼欢站在身后。
“你们怎么来了？”
“有坏叔叔跟我抢小姨。”小丫头开口就告状。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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