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铭道:“事发突然,不得不回去一趟。”
沈路两手一拍,大笑道:“好!我回来时还在想用什么说辞把你叫出去一会呢,现在好了,你本就要走,还给我省了一番口舌。”
顾铭问:“你要做什么事,又不方便让我看到?”
沈路回以神秘兮兮的一笑,却不回答。
顾铭不多问,拉着行李箱便往外走。
他顺着楼梯直下,在一口的楼梯间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她躲在墙角边。
“杨小燕,这里是男生宿舍,你跑进来干什么?”
顾铭皱着眉叫了她一声,但转念就知道自己犯傻了——一分钟前沈路还对我说想把我支出去一会,现在又在一楼看到了杨小燕,那事情不就一目了然了?这两个家伙居然要玩刺激的,想趁着放假人少,去男生宿舍激情一回。
杨小燕尴尬地笑笑:“不干什么,我就看看。”
瞧着她不自在的样子,顾铭哑然失笑道:“在教室那么凶的你,怎么变胆小了?我和沈路同寝室,住209。这会宿舍楼没什么人,你找他的话,直接去就好,不会被发现。”
杨小燕有些恼怒地瞪了顾铭一眼,踮着脚尖往楼上跑了。
顾铭出校,打车去车站,再乘汽车回家,整个过程费时一小时。
今天一整天都在下雨。这是一场早来的夏雨,它从早上下到晚间,仍精神盎然,没有半点停息的迹象。
顾铭到家时,天已黑透。
他把冰箱里还能吃的东西弄出来煮一锅,先吃饱肚子,再洗个澡,把一身雨露都清洗干净,换上干净的衣服,撑着伞出了门。
***
苏沁哭了,目睹过不夜酒吧地下一楼的惨象,又与薛原谈过那么沉重的事情,她都没有哭。而现在,她哭了,哭得泪如雨下,哭得伤心欲绝。
浅睡中做了梦,仿佛有无数张狰狞鬼脸正对着自己怪笑,他们身处腐烂的已经露出骨头的手来撕扯自己,仿佛要将自己生吞掉。
如潮水般不断袭来的恐惧感,使她颤抖,使她哭泣。
她醒来时刻意看了一眼手机时间,八点过,自己只睡了十分钟,而噩梦中残存的恐惧如跗骨之蛆,久久不散。
她的眼角噙着泪,是噩梦中因恐惧而嚎哭的泪。
她抬手,一次又一次擦拭双眼,想把泪擦干。可是,这泪怎么擦都擦不干,反而越擦越多,眼睛也越来越肿。
索性,她不擦了,把头埋在枕头上使劲哭。
哭尽心头的恐惧,也哭尽心头的悲哀与空虚。
只要哭干了泪腺,那无论心中是否残存恐惧或哀伤,都不会再流泪了吧?
恸哭中,她似乎听到了清响的敲门声。
在漆黑的夜里,绵绵雨声中忽然响起一阵清脆的碰响声,很是醒耳。
苏沁怔住,很快想到陈小帅——是他来了……在我再三胡搅蛮缠之下,他终于丢下阿姨不管,来找我了?
苏沁想到这里,藏在心头的悲哀尽数散去,变成了温暖与感动。
于是,她擦去两颊泪水,止住啜泣,努力用平常的声线说道:“等一下,我穿衣服!”
她没问门外的人是谁,她相信那人是陈小帅。因为隔着房门,只听敲门声,便知道敲门的是一只强健而有力的手,只有陈小帅才有那样的手。
或许,这其中也可能存在意外——从敲门声去判断敲门人,实在是太过牵强了。
苏沁穿好衣服,去洗浴室好好洗个脸,对着镜子一看,眼睛仍肿着,但面色已经好很多了。
她深吸一口气,轻步走到房门前,没看猫眼,轻轻扭动门把手,房门便缓缓打开。
“苏沁,我来看你了。”
苏沁的身子猛地一僵,目中的希冀飞速散去,细长的眉梢抖动着无穷的失望。因为来人不是陈小帅,而是顾铭。
苏沁无精打采地看了顾铭一眼,没等他进屋,便下意识要关门。
顾铭抬手抵着门,忙说:“别急着赶人,我有话要和你说!”
苏沁道:“什么话都别说。我已经不喜欢你了,就算你现在回心转意,我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顾铭的眉头使劲皱了一下,似乎受了气,想直接摔门而走。但他又忍住了,用非常平静的声音说道:“现在能救你的,只有我!”
苏沁一怔,试探性问:“你知道我遇到什么事了?”
顾铭点头:“我知道。”
苏沁眨眨眼,宛如死灰的双眸有了灵动。她发现自己做事太过不理智,就算自己不再是从前的自己,早已不对顾铭心心念念了,也不至于把他拒之门外。
她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虽然是在确定顾铭能帮到自己之后才意识到这个错误,但她总归是知错能改。
“对不起,我刚才有些失态,你先进来坐吧。”
她连忙开门,整个人也往边上靠,给顾铭让路。
顾铭点头,大步进门,左右扫视,这屋子的陈设还和多年前一样,仍是古旧的老房子。唯一的变化是,昔日被苏沁挂在卧室门外的风铃不见了——遥远的小学时代,顾铭送过她生日礼物,那是一串廉价的风铃。她视若珍宝,一直挂在自己的卧室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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