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护士笑道:“打个感冒药针而已,出不了问题的。”
——真的出不了问题吗?
史怀瑜瞧着她的笑,心中觉得非常不妥。
禹盼盼犹豫之后,居然点头了。她对女护士道:“你教我吧。”
女护士指了一下史怀瑜屁股上下针的位置,便笑道:“就这位置,把药水打进去就行了。”她说完,将药瓶里的药水抽进针管,又轻轻推了一下针筒,能出药水,便笑着退出去了。
虽然史怀瑜曾做出过不少奇葩之事,但他从未遇到过如此不可思议的事情。也不知道那个女护士的脑神经是什么构造,胆子居然能大到这种程度。
禹盼盼红着脸道:“史怀瑜,我记住下针的位置了,不会打错的。”
史怀瑜皮笑肉不笑地说:“我相信你不会打错。”
两个人安静对视一会,禹盼盼别过头去,小声道:“那你脱裤子啊。”
史怀瑜嘴角抽搐着照做。
禹盼盼真的替他打针了。但她有些不敢看他的屁股,便用手摸着找位置。
下针,打药,抽针,三个步骤,禹盼盼只用了三秒钟完成,当真是“一气呵成”。
她的确把位置找对了,针筒里的药水也的确打进去了。只不过她抽针时,史怀瑜的屁股已经肿了一圈,而且针眼处有大滴的血流出。
打针打太急,肌肉当然会肿胀,抽针角度不正,也当然会带出更多的血。
史怀瑜只觉右腿麻木,几乎站不起来。
禹盼盼也不看他,闭着眼说道:“好了,你快穿裤子,我们回去了。”
史怀瑜也算硬气,忍着肿痛硬是没吭一声,穿好裤子就走。
可他右腿实在太过麻木,刚走两步,就踉跄着要跌倒。
好在禹盼盼扶住了他。
她没扶过人,莫名扶出了一个非常暧昧的动作。
史怀瑜的手臂搭在她的香肩上,自然垂下的手掌几乎往里按一下便能碰到她的胸。
她居然没有察觉到不妥,反而非常关心地问道:“史怀瑜,你怎么了?”
史怀瑜盯着她,实在没办法说出“你打的针太有冲击力”这样的话。他勉强笑了笑:“病得厉害,有些站不稳。”
禹盼盼莞尔道:“你放心吧,打了针,按时吃药,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史怀瑜的脸颊轻轻抽动,露出一个非常僵硬的笑。
禹盼盼补充道:“我等你好起来!”
***
往后的三天里,史怀瑜休息得很好,也有按时吃药。他的病好得很快,已经基本痊愈。
禹盼盼每天都会熬白米粥亲自送到交职院九栋宿舍楼门前。史怀瑜出来拿粥,当着她的面把粥喝得干干净净,再和她一起散散步,聊聊天。
他们的聊天内容几乎都是没营养的废话,彼此心照不宣,不提那些敏感尖锐的问题。
蓝的天,白的云,浩大的校园,欢快的人声。
这种安详与宁静的景象,似乎在任何学校都能见到,而真正能静下心来享受这种祥和的人,却是少之又少。
史怀瑜有禹盼盼陪着,仿佛世间的一切都变得甜蜜美好了。
或许在某一刻,他对这种养病的生活产生了依赖。
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自己永远好不起来。
世上的确存在好不了的病,但那不是感冒病。
史怀瑜在打针的第二天就好的差不多了,但他没对禹盼盼说。甚至每次和她见面的时候,他还会假装咳嗽与打喷嚏,偶尔还擦一下鼻子,做出大病未好的模样。
到了第四天,医生给他开的药已经吃完,他终于没办法再装下去了。
这一天,禹盼盼也终于问出那个压在她心中的问题。
她不再含蓄,有了男人的果断,一针见血地问:“史怀瑜,你要我吗?”
史怀瑜实在不愿面对这个问题,可他已经无法躲避这个问题。无论点头还是摇头,他都必须给出一个回复。
他该怎么回复?遵循仿佛与生俱来的邪意,将这个已经心甘情愿献身的女孩的身与心完全剥夺?抑或是守住心中刚刚萌芽的这一分良知,狠心将她推开?
史怀瑜感觉头痛,这不再是物质层次的痛,而是精神层次的痛。
以前的他,绝对不相信自己会为这种几乎不需要思考的问题懊恼。
现在他居然变得患得患失。他一方面的确想把禹盼盼留在身边,就像姚念君与雨睫那样。可他又有些害怕以后终将面对的尖锐问题——这几个女孩,他到底要谁?
他不知道该如何回复,于是闭嘴不言。
只可惜这并不是沉默就能搪塞过去的问题。
禹盼盼眨眨眼,再次问道:“史怀瑜,你要不要我?”
史怀瑜盯着她无垢的脸,仿佛看到她无垢的心。他强笑一声,反问:“如果我要你,你就永远是我的人了吗?”
禹盼盼不假思索回复道:“那是自然,只要你点头,我们从今以后就是家人了。”
这之类的话,几乎每个二十出头,且谈过恋爱的少年少女都说过,但他们很少有人真正能履行这种苍白无力的口头许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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