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韩枫跟着林空空回了家。他放心不下，在客厅里守了一夜。
空空让老疯子八点钟叫她，韩枫也听话的在那时候去敲房门。可是敲了好一阵子，空空还是没有回应。
轻轻按了一下门把手，发现空空没锁门。
咬咬牙，他就直接推开门进去了。
“小包子？”
韩枫轻轻摇了摇空空，可空空皱着眉头，还是没醒来。
老疯子伸手摸了下她的额头，发现有些烫。
“不会吧……”
昨天空空在外面疯跑了一夜，气温太低再加上遭受打击，所以才会发高烧。
韩枫想起楼下有一家药店，就拿上钥匙跑下去，买了一支温度计还有一包退烧冲剂。
回来后他先把药冲好，然后就放在一边晾着，自己则跑到房间里替空空量体温。
他想也没想，直接就把温度计塞到空空的睡衣里。
空空已经烧到了三十九度二，算是昏睡着，一直也没醒。
但韩枫还是强行扶她坐起来，把药给灌了下去。
之后老疯子就一直坐在旁边，默默观察着空空的情况。
看着她的脸，韩枫心里有些发酸，眼泪也不争气地掉下来。
在空空面前，他永远尽力想扮演出靠山的模样，可他毕竟还是个孩子，就算再成熟也逃不过这个前提。
他依旧是个会害怕、会慌张、会畏缩的孩子。
突然，乔爷打电话过来，他看到后立刻擦干眼泪，跑出去接电话。
“喂。”
“疯子，昨天怎么样啊？空空来了吗？”
赵子乔的语气很是焦急。
“……”韩枫突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说话啊！你怎么这么磨磨唧唧的？”
“她来了。”
“你有问她是怎么了吗？”
“她遇到点事，没什么，都挺好的。”
“喔，那就行那就行。哎你说了没？”
“说什么啊说，她心情不好，还发烧了。”
“啧，你先帮她买个药吧，实在不行就把她拖去输液。”
“我知道。”
说完，他就迅速挂了电话。
也就是一瞬间的事，他突然决定要自己承受这一切。他要进行一场赌博，把自己的全身心都押注在空空身上。他赢了，此生无憾；输了，便粉身碎骨。
调整了一下呼吸，他重新回到空空的卧室。
空空已经醒了，睁着眼睛躺在床上。
“你感觉怎么样？”老疯子坐在床头，关切地问。
空空茫然地看了他一眼，哑着嗓子回答：“还好。”
“再量一下体温吧。”老疯子一边说着，一边甩着温度计。
空空接过去，想了一会儿后对韩枫说：“你帮我给那个王先生打个电话吧，我们下午去找警察。”
“你还发着烧呢！”
“没事的，很快就好了。”
韩枫拦不住她，也只能乖乖听话。
中午，老疯子为空空煮了一碗酸汤面，很好吃。
中饭过后，两人稍微歇了一会儿，王先生就开车来接他们了。
看到这三个人，警察都吓了一跳。
闫鑫的案子事发突然又没有目击证人，留给他们的线索都在岸边的随身物品上。所有的人忙了一晚上，也才刚在中午吃饭的时候联系上闫鑫的父母。
翻看了闫鑫的通讯记录后，他们还没有去主动联系空空和王先生，没想到他们竟自己找上来了。
一个女警察温柔地把空空领进房间，然后在里面向她了解情况，韩枫就一直在外面等着。
“你是林空空？”
“是的。”空空有些紧张，但还是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
在来之前她已经在心里演练过无数遍了，以确保自己不会漏说什么。
“我们在她的遗体里检测到了少量安眠药的成分，她的脚上还绑了石头，所以一开始我们怀疑有他杀的可能性。”
“不，她没有仇人，是自杀的没错。”听到案情细节的空空心里一惊，但还是忍住了。
“是，我们知道……她……是真怀着必死的心。”
“这个U盘里的图片和视频是证据，虽然小鑫子是自杀，但也是被别人间接造成的，我今天来也是为了这件事。”
空空从口袋里摸出U盘，递给女警察。
“是她在遗书里写的，初中时被侵害的事吗？”
“是，我希望你们可以查这件事，他们必须要付出代价。”
“你放心，我们一定会的。”
女警察接过U盘，又和林空空聊了些更细节的事。
两个人说了很久很久，当空空出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要完全落山了。
老疯子和空空告别了王先生，两人就此离开。
空空说她不想再去见王先生，因为这会让她想起闫鑫。
韩枫也没说什么，就一直附和着她。他觉得刚刚在警局里的空空好像突然成熟了，她说话时的语气和神情，都冷静地像个历经风雨的大人。
他只恨自己不能帮空空分担内心的苦楚。
大年初五的时候，空空的妈妈出差回来，然后带着她去参加了闫鑫的葬礼。
这之后，空空更加沉默了。
在开学之前，她都没有出过家门。她没有再哭，只是也很少再笑了。
命运无常。
林空空现在真实地感受到了这个词，知道了这四个字蕴含着太多悲痛、无奈。
一个正是含苞初放时刻的小姑娘，就因为一次意外的事故，被彻底揉碎。
这个年纪，她本应该坐在教室里认真听讲；本应该在走廊里和同学嬉笑打闹；本应该揣着粉红色信纸暗恋男神；本应该唱歌跳舞在舞台上闪耀。
可是，她的生命却被永远定格在了冰冷的湖水里。
空空相信，闫鑫会是这个世上最有天赋的演员，最美丽的花旦；否则，她又是如何把自己想要自尽的心思，瞒得那么一丝不漏。
王先生说，闫鑫是抑郁症。
空空之前只在电视上看到过这个病，她总觉得这个病是极少数人才会的，日常生活中不会见到。现在她才知道自己是有多无知。
她上网仔细搜索了抑郁症，与此同时，韩枫也在查同样的内容。
老疯子是怕了。
他觉得空空有向闫鑫发展的趋势。
“心情低落，思维活动迟缓，意志活动减退，认知功能障碍，躯体症状”，这些抑郁症的症状他都可以在空空身上找出来。
他真的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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