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理解叶戈尔的心情——谁还没当过愣头青呢?
但战争不是过家家,为了吃掉对方的主帅,有时候连车马炮都得往虎口里送。
副官小心翼翼地递上最新战报,卡特扫了一眼就扔在桌上。
纸张飘落在堆积如山的类似报告上,那些密密麻麻的阵亡名单在他眼里不过是达成战略目标的必要成本。
就像他常对参谋们说的。
“慈不掌兵,义不理财。”
窗外的闪电照亮了他胸前的勋章,那些金属在强光下冷得刺眼。十多年前在伏尔加河畔,他亲眼见过一整个旅为了争取三小时而被当成诱饵。
而这个旅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诱饵。
从那以后他就明白了,在战争这个巨大的方程式里,士兵们都是可以互相抵消的变量。
“告诉叶戈尔,补充兵员下周到位。”卡特对着通讯器说道,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明天的菜单。
他故意忽略了通讯那头压抑的抽气声——年轻人总需要时间成长。
就像他当年失去第一个连队时,老团长也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继续推进作战计划。
沙盘上的红色区域正在扩大,卡特满意地点点头。
为了拿下这个战略节点,别说一个连队,就是一个营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填进去。
战争本就是最残酷的算术题,只要最终得数大于零,就是胜利。
雨声渐密,指挥中心的自动门无声滑开。新到的作战人形列队进入,金属足音整齐得像首死亡进行曲。
卡特头也不抬地挥挥手,示意它们去补充叶戈尔的部队。
这些没有生命的战争机器,在他眼里反而比人类士兵更“实惠”——至少它们阵亡时,不会有人来找他要抚恤金。
终端屏幕突然亮起,总部发来的嘉奖令在黑暗中格外刺眼。
卡特扫了一眼就关掉界面,转身望向窗外的暴雨。
闪电划破天际的瞬间,他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疲惫,但转瞬即逝。
毕竟在战场上,连将军也不过是枚更值钱的棋子罢了。
………………
叛军的损失并没有想象当中的那么大,所以格琳娜很好奇陈树生是在怎么知道这些信息的情况下,却依然选择执行这些作战计划的。
甚至还如此的详细,她都不知道陈树生是怎么抽出时间的,这家伙总不能做梦都是在想着怎么消灭敌人的吧。
陈树生:您说巧不巧,吾好梦中杀人。
“这些计划有什么问题吗?”陈树生挠了挠头,一脸困惑地看着格琳娜欲言又止的表情。窗外的雨滴顺着防弹玻璃滑落,在指挥室的蓝光下像一条条蠕动的银色小蛇。
他实在想不通自己安排的战术有什么毛病——又没让部队主动出击,不过是更新战区情报、确保防线稳固而已。
这就像下棋前总得先把棋子摆好吧?就算完全按规则来,好歹得有能用的棋子才行啊。
指挥台的全息投影闪烁着实时战况,陈树生随手拨弄了几下,画面立刻切换到各个前沿哨所的监控。
格琳娜盯着他翻飞的手指,突然觉得这家伙活像个沉迷战棋游戏的宅男。
“我这不是在给你们创造反击的条件嘛。”陈树生撇撇嘴,战术平板上密密麻麻的标记看得格琳娜眼晕。
他把每个作战单元都安排得明明白白,连补给路线都标注了三种备选方案。
这哪是指挥官,分明是个操碎了心的老妈子。
少女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学着他的样子在平板上戳来戳去。
陈树生顺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动作自然得像在撸猫。
格琳娜突然明白了什么——在这家伙眼里,整个战区大概就是个大号棋盘,而他们这些人都是任他摆布的棋子。
灯光照亮了墙上那张被红蓝箭头覆盖的巨幅地图。
陈树生的作战计划细致到令人发指,连叛军上厕所的时间都算计进去了。
格琳娜忍不住腹诽,这货该不会连敌方指挥官的内裤颜色都知道吧?
“要是连棋子都没有……”陈树生突然压低声音,手指在脖子上比划了个抹刀的动作,“那就只能抄起棋盘往人脑袋上抡了。”他说这话时表情轻松得像在讨论晚饭吃什么,却让格琳娜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好家伙,这特么是人形自走战术计算机吧?
少女突然扯了扯格琳娜的衣角,递来一杯热咖啡。
杯身上用马克笔画着个歪歪扭扭的棋盘图案。
格琳娜盯着那个丑萌的涂鸦,突然很想来瓶伏特加——跟这种把战争当棋局下的疯子共事,迟早得神经衰弱。
“哪有指挥官能像你这样的?”格琳娜的声音在密闭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陈树生的手指在合金桌面上敲击出一串不规则的节奏,指节与金属碰撞发出的脆响在安静的指挥室里格外刺耳。
那声音听起来像是某种加密的摩斯电码,又像是他脑海中正在进行的战术推演的节拍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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