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且来轻蔑一笑,“走出去都八百年了,还在给刘景抟当狗呐?”
吴殳此来,无非就是消耗自己那所剩无几的寿数罢了。
吴殳摇头一笑,也是无奈,有些感慨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
这话不知道是说自己,还是说他,李且来悬起重剑,耐性用尽,“闲话少叙,动手吧。”
吴殳摆了摆手,“且慢,我先是来当说客的,其次才是枪手,循序不容错,等我说完最后一句。”
李且来眼神不耐,满脸写着“有屁快放!”
吴殳讪讪一笑,抬手,长枪所指,南天之处,“有你这样的对手,实难不惺惺惜惺惺,若是要全力对决,不如移步化外一战?吴某本尊恭候大驾。”
只见南天之上,一座虚幻的天门突然显现,金光璀璨,隐隐可见天女散花,仙娥狂舞,夹道欢迎。
洒金不断,神秘而又庄严,演奏来自仙界的乐章。
如今有目共睹,广陵曲江潮虽然盛名不复,却也有数万游人在此观瞻。
若是没有那梵音缭绕,钟磬悠扬,此情此景尚且能粉饰为一处蛟蜃之气所为蜃海市。
李且来眼神闪烁,似有意动,他知道,此举虽是先礼后兵,却也是刘景抟给他最后的“招安”了,再不把握机会,便再没有回头路了。
两道身影站立曲江之上,抬头看天,隐隐流出的一丝气机便使汹涌潮头止息,宽阔湖面之上,连流波都不兴一丝,大有河清海晏之意。
沿江两岸短暂的死寂,然后江潮虽止,人潮却是喧哗不止。
广陵自古都是富庶之地,在大离朝风雨飘摇的时局,并非所有人都有闲情逸致出游观潮,故而此刻观潮之人,十有八九都是不用为了衣食奔波的,自然是合格的看客,看热闹不嫌事大。
不想惹池鱼之祸而匆匆退去之人自然不少,可一头扎进想要细瞧的看客却是更多。
李且来终于还是摇了摇头,可不是担心什么伸头一刀,而是觉着违心,他只是淡淡道:“吴殳,此战非我所愿,亦非你所愿,但是,打就打了,你名声本来就不好,再别做跌份的事情。”
吴殳对于李且来的选择没有意外,只是点了点头,以最后一丝灵气化作大音希声,落入观潮众人耳中,“诸位看客,不想被波及自身的,现在后退百丈。”
两岸人群哗然诪张者众多,人潮也是乱中有序,大体慢慢向后退去,只是逆流而上者,更多。
“百丈距离倒是勉强够了,咱也能收住力道。”李且来念头通达,不管那些胆大包天的,也知道一些个武人看到高人对垒,比市井小民“蝇营狗苟,驱去复返”更甚。
只是以天象希声引来雷动,在诸多武人耳中补上一句,“围观武人,不想等会儿跪下的,先原地打个盘腿。”
片刻之后,两岸人潮也是趋于平静,吴殳终于抬手,眼神虔诚,朗声道:“吴殳,讨教你李且来高招!”
李且来只是咧嘴一笑,淡然倾吐四字,“差强人意。”
是日,炎禧元年,八月十四,故去八百年的武道六品开创者沧尘子吴殳,与现今天下第一人李且来,曲江之上上演天下最强一战。
然后乌压压跪了一地凡夫,无人得以大饱眼福,皆是觉得天塌也不过如此,不敢抬头,也不可以抬头。
长枪与重剑相继损毁,终究是绝了吴殳想要将腾蛇枪带出瓮天成就灵器的念头。
修行手臂录的吴殳,岂能因为无枪而折损实力,李且来碎了重剑,双手拳意也只会比重剑更重。
到了这等境界,初若矛楯相向,后类江海同归。两人既是相轻也是相重,谁也不敢真瞧不上谁。
雷声轰鸣不断,不再施展砥柱剑法李且来气机无法镇江,霎时间怒潮汹涌,哪有什么百川东到海?皆是以二人为中心,浪潮层层叠叠向外翻涌,使两岸那些好言难劝的该死鬼成为落汤螃蟹,个个面红耳赤,不过还能手忙脚乱地奔逃,而那些自视艺高人胆大的武人,却像是被按在原地,肌肤龟裂,连开口讨饶都做不到。
两大武人气机遮天蔽日,悬若日月。
身受殃及之人只觉得度日如年,祈求这一场不能抬头观瞻的武斗早些落幕。
终于,不知过了多少时间,有武人可以抬头了,眼露恍惚之色,不是乾坤既定,而是本该不世出的、一时无二的两个武人,觉得施展不开,不过尽兴,正顺着长江入海,千里江陵,改换更大的战场。
咋呼呼的人群之中,腰佩长刀“闸青”的年轻汉子啐了一口血,踉踉跄跄起身,却是豪气干云,“妈的,我牛子壮要是能够抬头看一眼这两位的风采,今天就算是死了也值了!”
一旁状态稍好一些的季白常拍了拍他肩头,勉强笑道:“走吧牛兄,咱们再跟上去看看。”
季白常两日之前,忽然感觉到身上锁骨菩萨留下的禁制消散了,当即欣喜若狂,险些仰天长啸,“我季某人又重振雄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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