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可斯带人退走,崔良澈脸色很不好。
“柳承,我想吃点冰的,压压火。”
堂远扫到盼儿在堂屋门后,悄悄示意柳承和六子看过去。
仨人趁崔良澈不注意,后退回偏房。
盼儿犹豫许久,才鼓足勇气露面拿出一截白萝卜。
“刚从地窖挖出来的,可水灵了,要不你先、尝尝?”
叶青竹对着妹妹还是一副笑脸,到崔良澈那儿,已经变成眼刀子。
崔良澈心想,难道是我刚才不够有气势?
还是多嘴了,叶大哥的火气没处发?
叶青竹动了动嘴唇,警告他别欺负盼儿,然后转身收尿布去了。
??
崔良澈接萝卜时候,都是看着叶青竹后脑勺的,就怕他杀个回马枪。
盼儿忍俊不禁,没想到他在大哥面前这么胆小。
“刚才,多谢你了。也跟你道声对不住。”
“嗯?跟我还客气?你我这就疏远了?”
小姑娘含笑低头,只露出乌黑的发顶。
“崔大哥,我与刚才的人,并没有什么的。”
崔良澈有些意外,在他看来,整件事最无辜的就是盼儿了,她为何要解释?
崔良澈不说话,盼儿更不知该怎么面对他。
大多男子,都是在意的吧?
他是不是也生气呢?
崔大哥以后还要跟四哥共事,到底要不要跟他说说详情呢?
盼儿纠结的时候,就不自觉地咬着唇。
崔良澈不懂,原来那个灵动精明的小姑娘,也会被这种小事困住思绪吗?
他那个高个子,弯腰歪头,视线朝上去看盼儿。
“你干啥?!”
若没有说开,她还不至于害羞。
崔家人上门,她与崔良澈的婚事基本不会有变故,这让她有些不会跟崔良澈说话。
崔良澈很认真道:
“看看你在犯什么傻呢?”
“没有啊,就是不想你误会。”
崔良澈干脆蹲下身,仰望着盼儿道:
“你呀,太过在意别人,总忽略自己。
有些人,有些事,你越是耿耿于怀,就越深陷其中。”
崔良澈转着手上的萝卜问她:
“这个是甜的还是辛的?”
盼儿道:“微辛,回甘,很好吃的。”
崔良澈扯唇一笑,对她说:
“你瞧,这才是与你我相关的事对不对?
人都说一生漫长,如何如何。
可是说句冒犯的话,多少人的生活不止彼此。
要赚钱养家;要赡养翁姑;要下育儿女……
你我都是俗人,得经历生老病死。
刚刚发生过什么,早已不重要了。”
盼儿忽闪着长长的睫毛,有所明悟,也有困惑。
“可是,他是个活生生的人,就在不远的地方。”
崔良澈咬了一口萝卜,确实水灵且有些清甜。
“这萝卜就是他,新鲜不了几天了。
你只要每天舒心,记得我下月来提亲就好。
剩下的,是男人的事情。”
盼儿眼神躲闪,余光里早没了大哥的身影。
她该说些什么才好啊?
偷偷看一眼那人,他还笑?
盼儿眼神飘向别处,嗓子发紧。
“你别看了,能不能站起来?”
“怎么?我蹲一会儿不行吗?”
盼儿眸光流转,还带了点担心。
“不是,我家的鸡,可能想飞你身上去……”
“真的假的?”
他回头一看,有一公一母跃跃欲试,果然奔着他来的。
崔良澈站起身,影子笼罩着盼儿小小的一个。
“咱晚饭吃啥呀?
要不把鸡杀了吧?”
盼儿看了看日头,才想起来锅里蒸着饼呢。
哎呀一声跺脚跑回堂屋。
厚重的草帘子遮挡,她掀开的一霎那,里边滚出蒸腾雾气。
崔良澈狠狠咬一口萝卜,嗯,甜的。
至于那两只鸡,见他这个大个头,又装作若无其事,啄啄地,扇扇翅膀,若无其事地走开了。
晚上时,崔良澈翻来覆去睡不着。
东屋那孩子也太掐时辰了吧?很均匀的,一个半时辰醒一次。
真奇怪叶家人怎么受得了的。
翌日登山时,崔良澈明显满脸疲惫。
他精神不济,柳承可精神着呢。
“老崔,你要是睡不好,要不就去长久家?”
“自己家不住,上人家干啥去?多麻烦呀。”
“我看你眼底可青了啊。”
“昨晚炕热的,欸,你说今天能挖出来不?”
柳承如实道:“不好说啊,随缘呗。”
两人亲密的样子,不知怎么又刺激到苑可斯了。
看向崔良澈的眼神有一点点怨毒,这一幕被福禄看个正着。
他说给四哥听,崔良澈邪笑:
“不急,咱们等着看,是人是鬼用不了多久了。”
大铁锤将地点指给那些人看,有一半的人已经开始动手了。
这其中包括堂远,他带的都是村里穷人,挖多挖少不谈,每日有工钱给他们糊口就好。
头一日的开采就不顺利,半日过去,全是普通岩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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