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梦怔了怔。
对方的态度已经不仅仅是强硬的问题了,而更像是一种根本不能商量的硬性通知。
换言之,SAD-4号给她了一种很难以理解的、不正常的交流感。
但凡换个正常人过来,面对她所渲染的危险,态度起码应该是,要么相信,一起跑路,要么不信,觉得对方在危言耸听,赶紧把她轰出去赶走,当然了,还可能认为她在造谣,并且当场把人抓起来。
而考虑到温梦和武鸿谦只是想要自己跑路,并未“妖言惑众”的前提,温梦觉得,对方一般情况下,应该不至于采取这种极端的手段。
而现在,SAD-4号表现出来的态度,却让温梦感觉蹩手蹩脚的很。
人家的态度摆的也很明白:我相信你说的话,但是我有我的做事逻辑,今天就是谁都别想走!
就突出一种,难以交流的崩溃感……
顿了顿,温梦用有些古怪的、难以置信的语气向SAD-4号反问道:“你无缘无故把我关在这里、不允许我逃难,还要和我开诚布公的好好谈谈?”
说完,温梦直接赌气似的偏了偏头,疲惫而懈怠的冷笑道:“我不知道有什么好谈的,谈我们等会儿怎么一起下地狱?”
说完,她自己又做了个深呼吸,勉强平复自己此时糟透了的心情。
SAD-4号本来对温梦和武鸿谦的状态,其实是持有一种怀疑的态度的。
但是,现在这么一通在极端环境下的接触来看,尤其是看着对方的心跳加速、呼吸也越来越急促的状态,SAD-4号完全可以判断,对方说的是真的。
并且,不能离开76号岗哨这件事,显然给对方带来了更大的压力……
而这,也反过来佐证了这两个流浪客之前的做法。
——他们认为继续停留在76号岗哨内部,是非常危险的一件事,所以,他们才要逃亡。
就在这个时候,阮涟突然开口和SAD-4号说道:“让我和他们谈谈吧?”
SAD-4号不解:“嗯?”
阮涟张了张口,飞快的解释道:“我之前就和他们两个人接触过一次,你应该也能从监控录像里找到我们之前交流过的内容。”
SAD-4号:“是的。”
阮涟有些迟疑和不确定的说道:“你应该也发现了吧?这两个流浪客似乎对联邦政府的很多事情,也包括岗哨,都缺乏了解,你们刚刚之间的交流,很可能存在一些认知上的偏差……”
SAD-4号顿了顿,“你的意思是?”
阮涟:“我的意思是,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他们甚至根本不知道,SAD-4号,也就是你,究竟是谁?”
阮涟说完,连忙又补充了一句道:“我的意思是,他们好像对超级人工智能,以及岗哨的封闭和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都没有什么明确的认知。”
“我这边之前查询到的数据显示,他们两个人都是第一次进入76号岗哨这里,至于其他岗哨的人员出入信息,我没有权限,也不可能知道,但是,考虑到这两个人本身就是极其特殊的生物样本,以及之前研究中心那边积极的态度,我是不是可以推测,他们两个之前也没有进入过其它的岗哨?”
阮涟没权限,但是,SAD-4号的确看到了相关的信息,当即给出了一个肯定的答案道:“……是的,这是他们有记录的第一次进入岗哨和补给中心。”
阮涟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
当着SAD-4号的面,他没敢说,甚至于,阮涟其实私下里觉得,对方那个女性流浪客看待SAD-4号的态度,很有一种,是在看某种极端绑架犯的态度……
虽然SAD-4号的作风的确强硬,但是,阮涟很清楚,当初,在联邦政府内部,超级人工智能的诞生——尤其是像是SAD-4号这样极其生动的、具有很清晰明确的自我认知和自我意识、并且很有它自己主见的超级人工智能,其实很大程度上,就是为了解决类似的困境。
人之所以为人,就是因为,哪怕是在一些极端的环境下,人依旧会为了自己的人性所困扰。
明明在最极端、最恶劣的生存压力之下,优胜劣汰、胜者生存、弱者成为养分,才是最符合生命本质、也符合基因延续本质的理性做法。
但是,明明应该归结为光辉的人性在这种时候,往往又和生存所需要的理性产生了极大的冲突。
就像是当年,SAD-4号他们这一批超级人工智能诞生之初,据阮涟所了解的,就是为了让人类从对另一批人类的死亡宣判……
“SAD-4号,”阮涟从颓丧和绝望中打起了精神,苦笑着摇摇头说道:“还是让我来吧!”
SAD-4号打量了这位军方派出的驻扎在76号岗哨的士兵一会儿。
它大概是考虑到,虽然阮涟从刚刚开始就丧丧的,但是情绪还算稳定,毕竟他既没有突然发疯的拔枪自杀,也没有拿着枪对着监控摄像头或者屏幕一通胡乱攻击,综合评测的话,阮涟应该还是勉强靠得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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