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生死局进行了很久,两人都筋疲力尽,打得天昏地暗还不肯率先松气,鬼面这回倒是讲了些君子协议,只过手脚功夫,没灌入碎魂半分灵力,否则神脉尽失的楚北清怕是早就落了下风。
不过她也快失败了。
失去双目,即便有过人的听声辩位,对于招式诡异的鬼面魔尊还是难以招架,她稍不留神就会被鞭尾抽中手腕,火辣辣的疼瞬间遍走全身,应该是皮开肉绽了,但她一向疼惯了,根本不在乎,依旧攻势甚猛,不肯认输。
“楚北清,你恨我是吧。”鬼面突然开口,帝青剑锋偏了半寸,没刺中要害。
他根本没打算得到她的回应,依旧自顾自道:“恨也好,起码,没那么容易忘了我。”
“恶心。”她道。
鬼面笑了笑:“你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吗?”
剑锋对鞭尾,擦出巨大火花。
“我可记得,”鬼面看着她失去光彩的双目,他记得那双眼睛有多好看,也记得她看向自己的每个目光:“那么多姑娘走过来,我就只看见你了,明明走得不是最前面,明明裙子的颜色那么不起眼,可还是一眼就能看见,那天好像是…是哪天来着。”
他接着自说自话:“别这么冷漠啊,我们关系那么好,总是无话不说的,你这样,我还挺不习惯的。”
神兵仍在针锋相对,杀气却不似之前,楚北清一言不发,眼角渗了血,灰白的眸终于有了颜色,却不是什么好兆头,她透支元魂之力以魂飞魄散为代价和鬼面打这一场,不过想刺中他的天突穴,若非目不能视,摧毁神脉也不过覆手之间。
是了,她是要毁去神脉,既然夺回无望,那便舍生取义,与这魔头同归于尽,也算功德圆满,为这世上除去一大害。
“我总在想,要是我们之间没那么一堆破事该多好,要是我们不必非得你死我活该多好,我也许,就能跟你真心换真心了,可是不行啊楚北清,谁让我们,不死不休呢,你活着,我就得死…谁让我们,同命相连呢?你那溯行的灵脉,不就是因为丢了一窍吗,你说巧不巧,”他顿了顿:“你那一窍灵脉…正好落在我身上了,还让我长成了本不该有的心,有血有肉的东西,长在这副身体里,你说,是不是很讽刺啊。”
帝青赫然停下,碎魂也无意乘胜追击,盘回了主人手中。
“…你说什么。”
“没错,的确是我,造就了你这辈子,绝大多数的痛苦。”
“你胡说一气,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
“那你觉得,我们为什么,如此一见如故呢?”
这句话正如晴天霹雳,楚北清脑中轰隆作响,根本无法再维持面上的平静,眼角渗血愈发严重,血痕挂上了脸:“你说谎,你又想骗我,你又骗我,你骗我!你骗我!”
“你觉得自己找到了最有默契的朋友吧,也对,我们的确生来就该心有灵犀。”
他们同气连枝,同命相连,若非心甘情愿,不论是谁都没法亲手杀了对方,反而会反噬自身,痛不欲生,这也是为何在魔域中,斩断魔尊一臂的楚北清会突然被抽筋剥皮一样任人宰割。
“你住口!”她几欲癫狂,拿着剑朝面前毫无章法乱砍一通,休说刺到鬼面,就连站都站不稳,那曾经被某人日复一日耐着性子重新教会的走路,此刻记忆全失一样,再也走不动了,全身的血好像突然倒灌入脑,让她不哭也止不住落泪。
楚北清跪坐在地,在经受此精神重击后,忽然仰天大笑起来,像是笑尽了自己到底是多么大的一个笑话,可鬼面偏不让她自己发泄,还要火上浇油,他一句接一句的说着,根本不管不顾,那些话恍如魔音贯耳,震的她跪地嘶吼。
“你双亲入尘世至今不归,是因为你的命数被我搅乱,牵连了他们,你每月都要承受灵脉爆体之苦,是因为我抢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可我还不满足,我要你的神脉,否则我就活不下去,我就得死,所以我接近你,和你推心置腹,和你无话不谈,和你生死之交,都只为了请君入瓮的一日,是我囚禁了你,是我折辱你,是我让你生不如死,我算准了你不可能弃苍生于不顾,所以盖生印只是个幌子,因为你爱的苍生一定对你感激戴德,痛哭流涕,我要的,就是那万古难求的苍生泪,这才是完成灭灵阵的最后一步,我得感谢你,是你帮了我啊,不然凭我自己,如何让天下苍生同时泣泪痛哭?所以这是注定的啊楚北清,命中注定你,就应该折在我手里,命中注定你的神脉就是我的!命中注定你就该死得凄惨死的孤寂死的无人知晓!你这个蠢货,白痴,还妄想自己能救世人?还妄想看尽天下的苦难?还妄想困兽犹斗用这副残躯杀了我?你连自己怎么死都没法选,你先救你自己吧哈哈哈哈哈…你连你自己想怎么活都没法选择,还想救世?你简直是咎由自取,蠢出生天,你活该被我耍得团团转,活该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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