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京茹走过去，温副主席热情到有些夸张，把她让进办公室。
“京茹，你听说了吗，马主席正式辞职了。”
老温说的马主席，就是轧钢厂工会一把手。
秦京茹摇了摇头，她确实没听说，而且，马主席她根本就不认识，也就不关心。
“京茹，我想请你帮个忙。”
老温秃顶上，渗出一层密密的汗珠。
他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瓷瓶，古色古香，看上去好像有些年头了。
“京茹，你帮我看看，这瓶古井贡，有多长时间了？这些年，我找了好多人，都没人说得上来。前天，听李主任说，你对陈年老酒，颇有研究，我专门带了过来，请你给看看。”
“听我父亲讲，这瓶酒，是从我爷爷的爷爷那辈传下来的。”
秦京茹不由得苦笑，这哪跟哪啊，自己什么时候，研究过陈年老酒？
刚想拒绝，忽然就想起了董姑姑说的方子来，自己正愁如何找到陈年佳酿呢，如果这酒，在三十年之上，倒是可以想办法买下来。
老温现在五十多了，他爷爷起码比他大三四十岁吧，这么说，这瓶酒不管怎么算，也在三十年之上了。
何况，还是他爷爷的爷爷那辈传下来的呢？
不管真假，倒是可以看看。
“温主席，别听李主任瞎说，我根本就不懂酒，喝着就知道辣，别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温副主席憨厚的笑着，“京茹，别谦虚，你帮我看看。”
秦京茹真的很为难，她是真的不懂啊。
“京茹，酒这个东西啊，它也讲究个缘分，我不知怎么的，就觉得，这瓶酒，跟你有缘。所以，这酒，我想送给你。说真的，我这个人吧，一辈子没送过礼，不知道怎么送。希望你给我个面子，收下它。要不，我以后都不好意思再见你了。”
秦京茹再看老头时，竟然老脸通红，看来这老头真的不会送礼。
一个老实人，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混到工会副主席这个职位上的。
秦京茹对老温，有了一些好感，也有了一些同情和可怜。
忽然，又想起了他的第一句话，秦京茹明白了老温的意思。
如果她执意拒绝，可能真的会让这老头难堪到不好想见。
而自己，从来都没想过要当什么工会主席，不如送个顺水人情。
“温主席，您都这样说了，我要再不收，就是不懂事了。”
老头听了这话，焦急的神色才渐渐恢复平常。
“京茹，我今年都五十八了，还有两年就退休了。家里老太婆生病，老父亲身体也不太好，唉，吃药就要花去不少钱。”
老头可怜巴巴地望着她。
秦京茹还有什么不懂的。
他想进一步，当工会主席，可以调一级工资。
看在这瓶酒的份上，就满足老头退休前的这一个愿望吧。
“温主席，我知道您的意思。您可是个老工会，经验丰富，口碑又好，既然马主任正式辞职了，工会就应该由您来掌舵。我会向厂领导推荐您的。您也要跟领导多交流交流，最近多跟领导交交心。”
老头的脸更红了，红到了耳朵根。
老实人，巴结一次人，真的不容易。
“京茹，我一定，我一定。”
京茹又坐了一会，就拿着酒回到了办公室。
刚刚坐下，小黄就过来了。
现在，小黄不仅是司机，还是厂长办公室主任。
“秦主席，李主任请你过去一下，有事跟您商量。”
秦京茹估计，应该就是为着工会主席这件事。
她带上门，就往李德福办公室那边走去。
无意中，看到老温头伸出办公室，在向她这边张望。
这老头，真的很可怜。
“京茹，请坐，老马正式辞职了，哦，就是工会的马主席。”
李德福看着秦京茹说道。
“哦，辞职啦，不是，这跟我没有关系吧，又不是我让他辞的。”
李德福笑了，哪有这样说话的，她是真不知道他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马主席辞职了，工会主席的位置，就空出来了。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哦，这样啊。我的意见是，再安排一个工会主席过来，我这个主持工作的副主席，就可以离开了。李主任，你说呢？”
啊，这什么人啊，不是应该想进一步吗？
“是要安排人当主席，我是说，你有没有这个想法？”
秦京茹装着不好意思的样子说道：“李主任，千万别。你看，哪有像我这样二十来岁，当工会主席的。工会主席，好像都是五六十岁的人当的。我看老温就行，让老温当，挺合适。”
李德福忍不住笑了，虽然是大仙，可对于人间的人情世故，却不怎么懂。
“京茹，真不想当工会主席？”
“骗你是小狗，真不想当。这副主席，我也不想当。”
副主席也不想当，那想干什么啊。
李德福近四十年的人生中，第一次遇到了不会解的难题。
本来以为，让秦京茹当个工会主席，进厂领导班子。
可人家根本不在乎。
秦京茹不在乎，他李德福可不敢不在乎。
那，安排什么职位好呢？自己这个主任，是上级任命的，肯定没法给她。
在及的职权内，如何安排她？
沉默了好长时间，头都想得疼了，就是想不该怎么办。
“李主任，我这个人呢，不喜欢做具体事情，更不喜欢当领导。你如果不为难的好话，你给我安排一个顾问当当，我把工会副主席的位置也让出来，你也可以再安排一个亲信。”
这话说的，也太直截了当了。
不过，倒也提醒了他，是啊，聘请她当厂里的顾问不就行了。
顾问顾问，顾而不问，行；不顾不问，也行。
怎么做，都对。
这个名称太好了，怎么做，别人也说不出什么来。
需要她帮忙的时候，找她就是了。
“好，这个职位确实适合你，京茹，就这样定了，聘请你为轧钢厂总顾问，你看怎么样？”
秦京茹没想到，自己就那么随口一说，李德福还当真了。
“李主任，我同意，不过，除了想办法弄点物资外，其他事情，就不要找我了，让我清闲清闲。”
“好，就按照你说的办。”
“明天，我就召开会议，你等着下文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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