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透露了宫竹的身份吗？”方清雪神色严肃，美眸中冷色袭人。
“那没有。不过我也好奇她想干什么，就说确有京城口音之人到铺子里买饰物。”叶以欣小心的道。
“喜儿，这个赵员外你可知道？”方清雪没回答叶以欣，反而问起了喜儿。
“赵布渚，现居城北赵家庄。其祖父为奉国将军仆人、叔父为奉国中尉仆人。赵布渚本人为奉国中尉五子朱达常心腹。”喜儿面无表情道。
“他在驿馆可有耳目？”方清雪点头，对赵地主有了印象。
“安阳县驿丞何世旺也是朱达常旧仆。另外马夫、馆夫数名均为其眼线走卒。”喜儿想都不想就说了个清楚。
“小小一个中尉之子，他想干什么？”方清雪听得喜儿之言，不由得柳眉倒竖。
“奉国将军生有五子，三子早亡，去岁四子亦亡。想必为争爵位，妄想搭上宫司珍。”喜儿略思考片刻道。
“那为何假手一个家奴行事？”方清雪仍有些不明白。
“婢子推测，他们并不知道宫司珍真实身份。毕竟有东厂之人在侧。”喜儿看了看叶以欣道。
叶以欣早被这喜儿惊得毛骨悚然，见她看来却不知是何意。
虽然知道方清雪有两个兄长是锦衣卫的高官，可她万万想不到这些人居然如此恐怖。
赵地主不过是偏僻小县下面一个普通庄子的地主，竟然都能被他们查得底掉！这可有多恐怖？
更让她惊心的是，这赵地主也不简直，竟然是宗室仆人。
虽然说区区奉国中尉是宗室最低的爵位，属于皇家血脉较远的支脉，有那混得差的，甚至过得不如普通富户。
毕竟奉国中尉俸禄不过两百石，一石米为一百五十斤。折算成银子，年入不过几十两银子。
虽然知县这般的正七品官员年俸也不过四五十两银子，但毕竟是现任官，有太多灰色收入。
宗室地位尊崇，却既不能参政，又不能议政。
凡事有利就有弊，做为补偿，各地宗室经济上的待遇却是很好。庄园、马场、山林、湖泊等赏赐可是不少。
按喜儿所说，赵地主的庄子实际就是奉国中尉名下的庄园之一。赵地主不过是个庄头罢了。
这就难怪赵地主有本事拿出数百两金子了，原本是出自奉国中尉府的主家指使。
这种宗室之家自然不是普通人能知道的，所以阮黑子说的安阳十大员外就这个排名第三的朱五官人最神秘，原来是奉国中尉之子。
看这喜儿头脑清晰、记忆超群、言语便给，难怪会成为方清雪这种人物的贴身丫鬟。
方清雪想了解些事，还要问她。这说明这个喜儿还是个收集、整理、分析情报的高手！
难怪当初首次见到这喜儿，感觉她不像个普通丫鬟。以她的能力，怕是左知县这种一方父母官都不在她眼里。
只是这喜儿明明说着赵家和那朱五官人，为什么要看她一眼？
叶以欣虽然自诩有些见识，对人情世故也有些自己的理解。可她毕竟从未接触过官场，对这里面的一些细节可就不是能快速反应过来的了。
“我躲到安阳，仍是难以清静。我本不想多管，但他们敢打主意到宫妹妹身上，我少得替她料理了。”方清雪脸现薄怒道。
“小姐，毕竟是宗室……”喜儿见她不高兴，就低声劝道。
“那奉国中尉可有何阴私？”方清雪眼皮不抬淡淡的道。
“奉国中尉淫辱母婢、圈占山林、强买农田、曾占人妻；另指使五子朱达常违祖制暗中经商。”喜儿正色道。
“传书左宗正，建议合府贬为庶人，圈禁中都。”方清雪冷声道。
“是，小姐。那这赵布渚如何处置？此人除了掌管一处庄园，还有两处金矿。”喜儿再次看了眼叶以欣道。
“此人如何？”方清雪随口道。
“为人谨慎，倒无大恶。不过私吞些庄产、金矿；为朱达常蓄养女童、为赘婿贿赂府学官等小事。”喜儿想了想道。
“抄没家产，庄园、金矿收归地方罢了。赵家人就不必理会了，毕竟不过是为主家办事。”方清雪有些不耐的道。
“小姐，安阳却有些特殊情形。此事并不易办。”喜儿苦笑道。
“什么？怎么回事？”方清雪脸有讶色道。
“去岁新任知县，举京债疏通吏部主事谋得安阳。因此他被那起人派员架空，怕是处置不了赵家。”喜儿看了看方清雪的脸色道。
“这点小事我们倒不宜插手，算了。”方清雪脸色有些不愉道。
“小姐，我们确实没必要沾染。左知县正托庇于前海防同知裴孝敛、前侍读潜溪先生。叶掌柜与两方都是熟识。”喜儿又看了看叶以欣道。
“哦？欣妹妹认识潜溪先生？”方清雪惊讶道。
“潜溪先生？”叶以欣被喜得说得一愣，更被方清雪问得糊涂。
“就是黄敬轩黄先生，他号潜溪。”喜儿微笑道。
“哦，我并不识得黄夫子，倒是和裴老大人有数面之缘，弱弟志远作裴府少爷伴读，有幸得黄夫子训。”叶以欣解释道。
“叶掌柜当街救过裴孝敛，左知县求见他不得转而恳叶掌柜牵线。本县小吏刘罡与叶掌柜三叔乃总角之交。”喜儿低声道。
“呃，确实如此。”叶以欣听得冷汗都下来了。这喜儿也太恐怖了。
这个时代居然能将情报工作搞得这么细致，看来这方清雪可不仅仅是家里有人在锦衣卫做官这么简单啊。
“不仅如此，叶掌柜自投河，险死还生后性情大变，更有各种神奇物什屡出，颇有神助呐。”喜儿盯着叶以欣意味深长的笑道。
“这……”叶以欣向来从容，毕竟多了后世的见识。可在听到喜儿这番揭底之言，心中也是天雷滚滚，惊骇欲死！
“喜儿住嘴。欣妹妹，你也不要多虑。天下奇人异士，所在多有。若尽皆穷究，也不用干正事了。”方清雪见叶以欣惶恐不安就笑道。
“是！”叶以欣低眉顺眼道。
“叶掌柜，你可愿作我家小姐耳目？”喜儿看了看方清雪，见她点头就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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