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仿若被邪恶诅咒的浓稠墨汁,以一种近乎贪婪且诡秘的姿态,悄然无息地朝着苍南县的天际蔓延。那浓重的黑色仿若拥有独立意识,是一块巨大且沉重的绸缎,温柔却又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大压迫感,徐徐覆盖了整片天空。县城中错落有致的屋顶上,袅袅炊烟悠悠升腾而起,它们宛如被无形丝线牵引的灵动精灵,相互交织、盘旋,最终汇聚成一层薄如蝉翼的轻纱,轻柔地披在这座古朴小城的肩头,为小城添上了几分人间烟火的温馨气息。炊烟中,夹杂着柴草燃烧的独特气味,那是生活最本真的味道,混合着饭菜的香气,弥漫在每一条街巷。
青石街巷里,孩童们的嬉笑打闹声逐渐停歇,劳作一天的人们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归家。空气中弥漫着饭菜的香气,交织成一曲奇妙的嗅觉交响曲。有的人家飘出红烧肉的浓郁香味,醇厚的甜腻与肉脂的醇香相互交融,引得路过之人不自觉吞咽口水;有的则散发着清粥小菜的淡雅气息,透着平凡日子里的恬淡滋味。挑夫卸下肩头沉重的担子,抬手擦拭着额头豆大的汗珠,与邻里打着带着浓厚乡土气息的招呼。他们的话语中,既有今日劳作的疲惫,又有对明日生活的期许。妇人倚在斑驳破旧的门口,高声唤着贪玩未归的孩子,声音里满是嗔怪与隐隐的担忧。她的目光不时望向远处,眼神中透露出母亲对孩子深深的牵挂。一切看似平静祥和,却不知暗处正蛰伏着危机,仿若平静湖面下隐匿着汹涌的暗流,随时可能掀起惊涛骇浪,将这表面的宁静彻底击碎。墙角的阴影里,偶尔有老鼠窜过,发出细微的声响,仿佛也在为即将到来的风暴而不安。
县衙那高耸入云的角楼上,林千帆宛如一尊被岁月定格的坚毅石像,身姿笔挺地伫立其中。他身上的玄色缇骑服,在夕阳余晖的轻柔抚摸下,泛起如寒潭般幽冷且深邃的微光。这件衣物仿佛是由极北之地千年不化的寒冰所织就,吸纳了世间所有的冰冷寒意,周身萦绕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肃杀之气。缇骑服上的金线绣着禁妖司特有的符文图案,那些符文仿若拥有生命,随着他的每一次呼吸、每一个细微动作若隐若现,似在无声诉说着古老而神秘的力量。腰间悬挂的禁妖司腰牌,刻满了神秘而古老的符文,每一道纹路都像是一道封印,封存着一段被岁月尘封、不为人知的传奇过往。微风轻轻拂过,腰牌轻轻晃动,发出若有若无、似吟似叹的细微声响,仿佛正低声诉说着林千帆所肩负的沉重使命,那使命之重,足以压弯任何一个普通人的脊梁。林千帆的眼神中,既有对职责的坚守,又有对未知危险的警惕,他深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关乎着苍南县百姓的安危。
林千帆微微眯起双眼,目光如鹰隼般锐利,俯瞰着县城的大街小巷,不放过任何一处可疑迹象。他的眼神扫过热闹的市集,那里商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卖布的老板娘嗓音清脆响亮,竭力招揽着顾客,手中的布料在空中挥舞,展示着其鲜艳的色彩;卖糕点的老汉笑容憨厚质朴,露出缺了几颗牙的嘴,热情地向路人推荐着刚出炉的点心。他的目光又掠过寂静的小巷,墙角的青苔在暮色中泛着诡异的光,好似黑暗中潜伏的怪物那警惕的眼睛,仿佛在窥视着世间的一举一动。小巷中偶尔传来几声犬吠,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回荡,更增添了几分神秘的氛围。
数月之前,正是在这个他无比熟悉、已留下无数足迹的角楼上,林千帆首次捕捉到了那一丝异样。彼时,苍南县的街巷之中,江洋大盗柳一刀正大摇大摆地穿行而过。他身形魁梧壮硕,犹如一座移动的小山,满脸横肉随着步伐肆意抖动,每一步都踏出一种目空一切的嚣张气势,好似整个世界都在他的脚下臣服。他身着一件破旧却张扬的虎皮披风,虎皮上的斑纹仿佛还残留着野兽的凶性,散发着一股原始的威慑力。腰间别着两把寒光闪闪的弯刀,刀身映着夕阳,泛着摄人的冷芒,所到之处,行人纷纷避让,如同躲避瘟神一般。柳一刀的笑声回荡在街巷,那笑声中充满了狂妄与不羁,仿佛世间没有他不敢挑战的权威。
而在他的身旁,始终如影随形地跟着一头毛色漆黑如夜的大狗。这畜生乍看之下,与寻常犬类并无太大差别,可只要稍加留意,便能发现诸多怪异之处。它行走之时,四爪虚浮,每一步都绵软无力,恰似踩在松软的云端,毫无普通狗应有的矫健与活力。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其眼眸深处,不时流转着幽蓝妖光,在暗处闪烁跳跃,犹如两盏飘荡的鬼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阴寒之气,仿佛能将人的灵魂都冻结。当它经过一盏灯笼下时,那幽蓝妖光将周围映照得一片诡异,连灯笼的红光都显得黯淡无光,周围的空气仿佛瞬间凝结,温度也骤降了几分。林千帆身为在禁妖司摸爬滚打多年、经验丰富的缇骑,只一眼,便敏锐地识破这是一头尚未化形的妖物。那时的他,仅仅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心中并未将其过多放在心上。在禁妖司那漫长且充满艰险的岁月里,他见识过太多道行浅薄的小妖,这些小家伙在他眼中,不过是些在阴暗角落里掀不起风浪的无名之辈,根本不值得他耗费过多的时间与精力去关注。然而,他没有想到,这头看似不起眼的妖物,却将成为他职业生涯中最棘手的对手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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