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心里的不甘,不是来自于皇上是皇上,而是因为你心里有他。”
花照的话在聂雪凝心里反复回荡。
避退御者独自走在喧嚣的闹市之中,所有人的心事隐匿在吵嚷的叫卖之下,仿佛每个人都无忧无虑地活着。
回想起在弘昭的短短几月,夏末至秋,短短一季,像是过了很久,萧南澈的偏爱与利用,温情与冷漠,纵容与霸道,令聂雪凝犹豫不解,她全然不知萧南澈对自己的感情到底几分真几分假,如今对自己的讨好迎合会不会是为了下一步的利用做铺垫?
她想放过萧南澈,更想放过自己,可似乎萧南澈没有这样的打算,没有给自己任何一丝喘息的机会,没有任何一点逃避的空间,每天面对着他,心里的不甘日益强烈,越是如此就越是能想到那屈辱痛苦的一夜,想到他发红的眼,恶狠狠地看着自己的神情。
她希望有个台阶能从深谷上去,可萧南澈给的台阶,不足以让她爬离那天幽深窒息的黑夜。
聂雪凝来到云裳,给苏喜、轩福、高庆和翠云宫的众人置办好冬衣之后,走在店外,朝着身后的人群招手,路人看着她的举动好奇地往后看,却并未看到有人回应,兴许觉得她是个疯子。
她并未用尹珏教她招来暗卫的方式,此时的她没有心情做这些奇怪的仪式。
等了一会,人群中走出一名暗卫,颔首问道:“娘娘有何吩咐。”
“回宫。”
坐上回宫的马车,短暂的喘息时间,没能让她解开心里的乱麻,反而更加郁结,心里头闷闷的,有种想吐又吐不出的感觉。
回到翠云宫,聂雪凝找了高庆去云裳给众人的身围,再也无事可做,呆呆地坐在寝殿的圆桌前发呆,脑子空空如也,没有一点思考的欲望。
可该来的总是要来。
门外的齐声参拜,令聂雪凝的心再一次揪紧起来,还没有做好准备,玄衣之人已经兴冲冲地走进来。
“凝儿,你看,朕给你做了什么。”萧南澈无比兴奋,比这几日的任何时候还要兴奋,似乎这次就能将聂雪凝从深谷中拽出一样。
萧南澈舔着脸将苏喜身后小太监端的盘子掀开。
萧南澈看到聂雪凝眼眸微震,只觉此番有戏。
原本要做给萧南澈的生日蛋糕,赫然出现在秘色瓷盘上,心形的蛋糕是粉色的,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仿若早春时节的少女。
比自己做得好。
聂雪凝在心里这样单纯的想着。
萧南澈再次讨笑道:“凝儿可喜欢?快尝尝是否可口?”
萧南澈接过蛋糕端到聂雪凝眼前,甜腻的味道刺激着大脑,心里一阵反胃,聂雪凝猛地推开,青盘碎落在地,蛋糕像是一只软体动物,此刻可怜地趴在地上。
苏喜惊呼,“娘娘,这可是皇上专程学来,亲手做的!”
在众人看来,聂雪凝已是大不敬之罪。
萧南澈看了眼地上的粉色,吃惊的脸上早已没了笑颜,神色黯然下去,淡淡道:“你究竟要朕怎样才肯原谅朕。”
聂雪凝压抑着心里的难受,缓道:“你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还我和花照清白,承认你错了。”
“好。”萧南澈的回答,没有一丝犹豫。
“还有……”
“还有?”萧南澈不言,苏喜却站了出来,生怕聂雪凝话说得太过,最终惹怒圣上,“娘娘,光是当着朝臣道歉……”
“你说。”萧南澈像是没听到苏喜的帮腔,看着聂雪凝,坚定地等着她开口。
“跪在我爹灵前,让他原谅我不孝。”
“娘娘皇上贵为天下,这……”苏喜欲言又止,自己已经提醒得足够彻底。
他是皇帝,上不跪天,下不跪地,众人皆知。
况且这位“我爹”本就与如今的聂雪凝毫无关系,萧南澈知道,她是故意如此,想让自己知难而退。
“好。朕答应你,明日早朝,朕还你和花照清白。”萧南澈说得很自在,像是平常的下诏一般不动声色,“苏喜,让礼部选好日子朕去祭拜。”
聂雪凝看向门外,冷漠道:“皇上请回吧。”
寝殿的众人早已傻眼,在他们眼里,平日皇帝对宁妃已算是娇纵无度,这几日的行径更是匪夷所思,完全不知眼前对他人冷厉的皇帝,在宁妃这里还有没有底线。
可心里的感觉,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只有聂雪凝自己清楚,利用后的糖,和给糖之后的再一次利用,这才是萧南澈。
她这样定义着他。
越是这样想,越是害怕失去,害怕专治,害怕再被利用,害怕不给一丝辩解的机会,就将自己打入死牢,若是这样,不如自己先将他和自己,纷纷打入幽牢。
第二日,帝宫笼罩在平平无奇的阴云之中,这几日的阴霾天气,众人早已习惯,对于舒城人而言,秋末冬初就是这样,冷风刺骨,却又憋不出半点雪花,只有厚厚的灰色浓云顶在头上,压着身子喘不过气。
朝堂上的宣旨,震慑朝野,却无一人敢言半点不是,宁妃自缢之事似乎是皇帝的逆鳞,容不得外人指点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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