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查理这么一训斥,渡才像是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做得过分了。
他立刻一缩脖子,连尖耳朵都软软地耷拉下来,整个人看起来都委屈巴巴的。
闷闷的声音从面具背后传来,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心实意:“呜呜……查理,扶幽,我真的知道错了……下次不敢了……”
“没、没事的……”倒是心地善良的扶幽先心软了,轻声替他解围,“你刚刚不是说……突然想起什么了吗?是什么?”
“就是在回答我那个问题之前,扶幽你不是说有问题要问我吗?”
渡的语气依旧可怜巴巴的,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
“是什么问题啊?我现在可以回答了哦。”
没想到绕来绕去,甚至闹出这一场惊吓之后,话题竟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查理抱着手臂,疲惫地叹了口气,满肚子的火气发不出来,只觉一阵心累。
扶幽下意识看向查理,接收到对方眼中无声的鼓励后,才像是下定决心般,做了个悠长的深呼吸。
他没有立刻开口,而是伸手取来一只干净的玻璃杯,缓缓注入清澈的柠檬水。
水面在杯中轻轻晃动,在灯光下折射出粼粼的波光,像是映出了漫天星辰。
倒完水后,扶幽也没有喝,而是用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杯子,像是捧着什么易碎的珍宝,郑重地举到渡和查理的面前。
查理眼中虽然浮现出几分不解,却也知道扶幽这么做一定有他的深意,便默契地没有出声询问,只是静静地等待着他继续往下说。
“我……我曾经在那座遗迹中看到的第四幅壁画……与‘水’有关。”
扶幽的声音有些发颤,却努力维持着平稳。
“在那幅壁画面前……我、我做了一个梦……一个不断沉入水中的噩梦……”
话音未落,他持杯的手也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轻微颤抖。
杯中的水面随之泛起细密的涟漪,一圈圈扩散开来,像是被无形的风吹动的海面,又像是无数双眼睛在水面上一眨一眨,无声地窥探着这个现实的世界。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扶幽稍作停顿,轻轻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把那些从记忆深处翻涌上来的恐惧压回去,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片刻后,扶幽重新睁开眼,确认水的波动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才继续用略显沙哑的声音说道:“这场梦……我昨天就想起来了……只是当时没有细想,也没敢深思……”
“后来……在大家的安抚和关心下……也就中断了回忆。”
查理托着下巴,努力在记忆中搜寻,却惊讶地发现自己对这件事完全没有任何印象。
但他只是稍作思索,便很快推测出,这件事应该是发生在昨天的荆棘街49号里。
那时的自己因人鱼歌声的影响而陷入了昏迷,苏醒后便直接拜托埃克斯前往浮空城为多多扫墓,确实对那段时间外界发生的一切知之甚少,也没有主动去关心其他人的情况。
尽管后面从埃克斯他们的讨论和描述中,多多少少知晓了第四幅壁画上所描绘的内容,却始终没有深入了解扶幽在遗迹内部的具体经历和感受。
此刻望着扶幽强自镇定的表情,查理忽然意识到自己竟在无意间忽略了同伴承受的巨大压力,一股混杂着愧疚与悲伤的情绪悄然涌上心头。
那座已经消失的遗迹,竟给他们每个人都留下了如此刻骨铭心的伤痕。
难怪刚才唐晓翼倒水时,扶幽会默不作声地往后躲闪。
那根本不是因为坐姿不舒服需要调整,也不是对谁心存芥蒂或不信任,而是源自潜意识对水声的本能恐惧。
然而,从最初的躲避水声,到刚才主动拿起水壶倒水,再到此刻能捧着这杯清水,甚至愿意开口谈论那个噩梦——这一切都表明,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扶幽的心态已经发生了惊人的转变。
这其中起到关键作用的,恐怕就是裴医生的心理疏导了。
但查理心里比谁都清楚,再专业的心理疏导也只能提供方向上的引导和支持,真正让扶幽能够鼓起勇气直面这份恐惧的,是他内心深处那份不为人知的坚韧。
在心里默默感慨着这一切的同时,查理的思绪不禁飘得更远。
天幕文明墓穴中的那只人鱼,最终带走的是分别看见了第一幅、第二幅壁画的婷婷和虎鲨,而他和埃克斯被姗姗来迟的渡所救下。
根据浮空城这边的记录,婷婷和虎鲨并不像自己和扶幽这样出现了严重的PTSD与记忆缺失的情况,反而都能清晰地回忆出壁画上的内容。
可就像此刻扶幽决定向渡深入询问第四幅壁画的内容一样,前两幅壁画中是否也隐藏着被他们忽略的重要线索?
但这里又出现了一个明显的矛盾之处——婷婷和虎鲨远比他们更早回忆起壁画的内容,按理来说,也不会对记录人员有所隐瞒。
以埃克斯的敏锐,如果壁画中真的存在什么异常或隐藏信息的话,他不可能完全毫无察觉,更不可能放任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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