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必须是个是非分明、有理有据的好老师，于是她先问那两个哭包：“你们两个把牙膏沫喷人家脸上做什么？”
“呜呜呜我不小心的……”男孩B哭着说，他觉得很委屈，“她就站在我们边上，真是不小心喷到的呜呜呜……”
小月在边上说：“那也是喷到了，你们没给我道歉。”
“你都没给我们机会道歉！”男孩A也诉苦地说，“卢老师，我本来是想道歉的，但是她自己把我的脸盆和里边的牙刷牙膏拿过去扔到厕所里了！”
小月抱胸道：“你们弄脏了我的脸和头发，我弄脏你们的东西，不行吗？”
男孩A大喊：“你洗洗不就好了吗！”
小月：“那你洗洗不也就好了吗？”
男孩A：……
好像是这么回事，但也不完全是这么回事，他一时哑口无言。
男孩B倒是找到了一点理由，生气道：“那我们喷你的是牙膏沫，你扔到厕所里，里边可是屎尿，这怎么一样！”
“怎么不一样？”小月故意抹了把脸，扯起一个皮笑肉不笑道，“你们俩嘴里的牙膏沫对我来说和屎尿也没什么区别，我没把你们的臭脸摁在粪坑里头已经算是我太善良了。”
把他们的臭脸摁到粪坑里头……
不知道为什么，男孩AB的脑海里就浮现出了这样的画面，这简直让他们感到了莫大的恐惧，眼泪哗啦啦又掉了下来。
“行了行了。”大致了解了事情经过的卢老师觉得头疼，这不过是件小事嘛，“你们三个都有不对，互相道个歉，这个事情就算了。”
“你们两个……”卢老师看向男孩AB道，“以后刷牙洗脸就刷牙洗脸，不准再捣乱！”
“还有小月。”她又看向小月道，“他们要是做得不对，你可以告诉老师，而不是报复人家，这样不行，知道吗？”
小月点了点头，又睁着天真的眼睛说：“可是这样的事情我上个月和老师你说过，为什么还会这样呢？”
卢老师一愣。
她恍然想起来，好像确实前一段时间的时候，小月和她说过男生们洗漱的时候会捣乱，搞得很烦，当时她好像是说了会注意的，但是之后……她就忘记了这件小事，毕竟作为管理生活的老师，她平日里要操心的事太多了。
这难道怪她吗？
卢老师听到一些小声议论，扫了一圈，发现一群小孩凑在一起说着什么，好似在看着她指指点点着，在责怪她先前的不是、导致了今天的闹剧。
可是这难道怪她吗？不过是件喷牙膏沫的小事，她哪里会知道变成这样！
“好了，这个事情你也有错，”卢老师秉持着公平公正的理念，客观地说，“哪个小孩像你一样被喷了牙膏沫就扔人家东西？我们院里这么多小孩，难道被不小心弄脏了脸和头发的还少吗，他们有像你这样过分吗？”
“本来就一件小事情，你非要这么较真，”卢老师没察觉自己的语气越发严厉、边上的小孩们越发安静了，“你这样性格，谁还要和你玩？哪个家长会要你啊？”
她这么说完，本来还没什么的，但看着面前小女孩毫无波澜的表情，像是冬天不会流动的冰河，忽然就让她感受到自己脑子里的涨热了，这热量好似有点转移到她的脸上，卢老师发现自己刚刚失控了。
……但好在，失控得不太明显，她想，她说得也没错。
不过对方为什么没反应？
但她又想要得到什么样的反应呢？……起码道个歉，说老师我错了，下次不会这样了吧？……或者干脆哭出来，表现出自己的难过和懊悔。
但小月只是看着她，微微撅起的嘴巴表现出她的不服气，但她什么也没说——这怎么不是一种无声的反抗？
边上围观的同学也没说话——这时候她总觉得他们也在无声地谴责她先前的不作为。
卢老师便不想再等什么了，留下一句“快收拾好去吃早餐”，便转身离去。
“小月……”小桃走上来，捏住小月的胳膊，“刚刚卢老师好像很生气。”
小月说：“我也很生气。”
小桃觉得卢老师生气和小月生气是不同的性质：“陆老师会不会和院长他们说……”
小月却朝她一笑：“这也没办法，快去吃饭吧。”
卢老师路过宿舍楼天边的花园时，看见院长领着一家人在参观，两个大人中间有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瞧见她，院长朝她招了招手。
卢老师想了想，压下心里奇怪的不安，走到三人面前时脸上已经带着可靠温和的笑容。
“这是我们院里的生活老师，卢老师，”院长笑着说，“孩子们都很喜欢她。对了，这两位是今天来参观的家长，这是他们的女儿小宜。”
卢老师弯腰和那个乖巧可爱的小女孩打招呼：“你好呀小宜。”
小宜朝她腼腆地笑了笑。
和小孩打完招呼，卢老师直起腰来和大人问好：“两位家长好，是想来给小宜找一个听话的弟弟吗？”
两个大人对视一眼，女人摇摇头笑道：“我和她爸爸平时忙于工作，很少陪女儿玩，她说想要一个好姐妹一起玩公主游戏，年龄相仿或是大一些都好，两个小孩也有共同话题。”
“啊……”没想到猜错了，卢老师脸上有片刻的尴尬，但她很快就不动声色地将这尴尬抹去，很是理解地点点头道，“对，还是女孩子比较听话，两个女生之间也有共同话题。不知道两位有什么要求吗？”
女人说：“小宜喜欢就好。”
男人笑道：“品行端正是最重要的。小宜，你呢？你想要怎么样的姐姐？”
小宜想了想，仰着脑袋看爸爸和妈妈说：“我想要和喜羊羊一样聪明的姐姐！”
几个大人都笑起来。
卢老师笑道：“喜羊羊是男生呀。”
小宜说：“我要姐姐。”
男人摸摸女儿的头：“爸爸知道了，小宜想要聪明的姐姐，以后可以教你做功课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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