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甜在晚饭时提起订婚宴的事。
婚礼筹备再快，按照兰斯所说的寻常流程，也会安排在三个月之后。但佩里那边显然已经等不了了，甘甜这边也收到了几次楚青递来的催促，他要求她无论是否成功，立刻回到云梦城。
她得尽快推进订婚仪式的进行。
她看向对面又捧着红糖水在喝的指挥官，只能反复回想他曾在监狱里与荼修一起戏弄她的事，来减轻内心的愧疚感。
哪怕想到监狱时，又不可遏制地会想到他将快要摔倒的她抱起，扮演兽人跳下高楼给她食物，以及为她受的伤，还有许多次在微小的细节提醒她，他与荼修的不同。
但抱歉兰斯，她有她的任务，她也很清楚在兽联与她之间，一旦需要兰斯取舍，他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兽联的利益。
闻着对方身上飘来的，属于别的兽人的气味，听到她嘴里催促订婚宴的声音，割裂感在兰斯心中悄然产生。
她今天外出看电影了，任何长久待在同一空间太久的兽人都容易染上对方的味道。
兰斯这么想，但又忍不住想，距离上午已经过去了那么久，身上还残留着对方的味道，一定是在狭窄的空间里待了很久。
她身边没有人具备这个条件，可监控没有任何问题。
兰斯放下杯子，“按你的意思，订婚宴想在什么时候举行？”
“下周？”她也不确定多久能办好。
兰斯淡淡瞥她一眼，“最快可能需要两周左右。”
不知道为何，甘甜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那就两周。”
兰斯到底还是没有拂她的意，低声吩咐管家开始按计划筹备婚礼。
管家松了口气，虽然饭桌上的气氛还是不算好，但看样子指挥官应该是能顺利结婚了。
次日中午，兰斯在办公室接到来自家里的电话。
管家小心翼翼地说：“夫人的体检结果出来了。”
握着钢笔的手顿住，笔尖在纸上洇出一个墨点，兰斯沉声：“她生病了？”
“不是。”
电话这头，拿着纸质报告的管家手心有些发抖，“指挥官，您知道夫人并非纯人类，基因里有兽人基因……”
“知道。”
还是那次在荼修的实验室，荼修告诉他的结果。
含量极低的兽人基因，忠诚的血统，给荼修带来灵感，创造新游戏。
他骗了荼修，其实他对这个游戏并非一点兴趣也无，或者说，当看到荼修将指尖探进她的口腔，他心里升起的好奇心，不知道是来自于自己还是来自于荼修。
但好在当时兴奋的、找到新玩具的荼修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他们兄弟有双胞胎兽人中很常见的心电感应，不太敏感的程度，但在对方有大的情绪波动时，另一个也会有所感觉。
他的情绪一直很平稳，从小到大中，都是他受荼修的影响更多一些。
但慢慢的他也意识到一点，小时候他之所以不理解荼修所说的那些情绪，有一部原因也是因为荼修表现出的情绪和他心里的不同。他大多数时候也和他一样，没什么情绪。
但这显然不是这场谈话的重点。
“是这样的……”管家斟酌着措辞，“夫人有分化的迹象。”
兰斯脑子“嗡”了一声，“什么？”
“根据体检报告显示，夫人有分化成兽人的迹象，她今年才20岁。”管家也很难听到兰斯语气如此起伏，咬咬牙，艰难地吐字，“就是说，她有可能会在之后分化成兽人。”
人类与兽人的成年时间不同，人类是18岁，兽人是21岁。
少部分兽人会在成年后才长出兽性器官，但一般在16岁的青春期左右，就能通过体检查出对方是否有分化的迹象。
可甘甜没有，她的基因分化比别人来得迟也来的缓慢，在这次体检之前，医生相信她大概从来没有想过她会分化成兽人。
“知道了。”
兰斯用没什么语气的声调回答。
“而且——”
管家打断他想要挂断电话冷静的动作，深吸一口气，也觉得所有事情来得太急太密，“您昨天发布公函后，内部有人匿名上报了一段视频，我想您现在应该看看。”
保持着通话，兰斯面无表情地打开视频，全息影像，比甘甜目前看起来更稚嫩年轻一点的她突兀地出现在他面前。
摄像头对准她，但街上人头攒动，镜头很晃，扫到的每一处，都高举着“毁灭兽人”“毁灭劣质兽性基因”的旗帜。
兰斯手在发抖，平静地说：“这没什么，我年轻的时候也参加过类似的游行，不过是还没有形成价值……”
“兽人们都去死吧！”
面前的“甘甜”说话了，打断他的话。
那双亲吻过他的唇吐出锋利的字眼，眼里满是厌恶：“最低等的畜生，不配跟人类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都去死吧！毁灭兽人！毁灭兽人！”
她叫得大声，保持连线的管家也因为再次听到这句话陷入短暂的沉默。
“她现在不是这么想的。”
兰斯眼神一点一点沉下去，面无表情地关闭视频，丝毫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有多差。
“是，这个视频我们能压下去。”管家抿了抿唇，“可是指挥官，女爵基因分化的事情，医生已经先一步报告给了城主。”
兰斯“嗯”了一声，他现在已经不想说话了，“所以呢？”
“女爵的兽性基因与您并不匹配，这意味着如果她跟你结婚，你们或许会没有孩子。”
兰斯沉默了，半晌后道：“那不重要。”
“对于城主来说，这很重要。”
管家毫不犹豫敲碎他的幻想，“城主的意思是，他的儿子可以和女爵结婚，但指挥官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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