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到这个问题，钟百灵的脸色一下子苍白了下去，她局促的背过了身，神色虽然看不清，但想来一定困苦极了。
帝无兮叹息，道：“钟长老，你应该知道躲避是无法逃脱什么的，所以还是实话同弟子说了吧，弟子……真的很想知道。”
“你当真很想知道？”
“当真。”帝无兮眼睛冉冉亮了起来。
钟百灵忍不住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终是别无选择的同帝无兮说了。
“你离开的这段时间，头一天还很平静，第二天，也就是灵虚境真身现的那一天，整个边境包括镇关城，彻底的不平静。在此期间，我不知你到底被院长委派到哪个区域去了，所以，你这么一无所知的问我，肯定是真的没有耳闻。”
“那到底是什么？”帝无兮急不可耐的追问。
“我……边境流寇大举进攻过一次，死伤无数。”
“怎么可能？！为什么我来的路上都没有看到血红！按理说，我离开不过月余，怎么可能呢？”帝无兮猛地抱住了头，疯狂的回想回来的路上到底都看到了什么。
可是，任她怎么回想，归来的路仍是那个模样，除了黄沙，还是黄沙。
钟百灵的神色早已凝重的无法言喻，可想而知心中绝不比帝无兮好受一分！
帝无兮双手紧紧的抱着头，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这么突然的消息。
钟百灵垂眸再次重重的叹息，“你也别这么难过了，虽然镇关城牺牲的人数多，但是大多不是你们这些孩子，而是我们真正的无名英雄，镇守边关的士兵！还有很多孩子，都在练兵营里安然度日呢！”
说到这里，帝无兮更加难过了，离开前还能看着何孤何大哥，归来时，人已成白骨。
看，多么残酷的事实。
帝无兮缓缓放下了颤抖的双手，强装镇定道：“钟长老，可否告诉我一个牺牲弟子的大概数目？”
“凤栖……你真的做好准备要听吗？”
“钟长老当真不必担心我会不会承受不住，我既然问了，就代表无论多么惨痛的结果，都能接受。”
“那好，我就实言相告了，大概……三百多人。”钟百灵仍说的很忐忑，双手都紧紧的攥了起。
帝无兮心中猛地一颤，果然是这么个惨痛的结果。
稍作，她努力的平复心情，淡淡的笑着道：“我知道了，钟长老一切不必多说，我想休息了。”
“……嗯，早点睡吧！”钟百灵话音落，人已消失不见。
帝无兮顿时如失去了脊椎骨一般，背靠着墙滑坐在了地上，眉眼之间，全是无可奈何无能为力的伤痛。
她的确忽略了一点，忽略了边境黄沙之中长年不散的浓厚血腥味。
夜幕中，新月已经高高挂起，只是那感觉，怎么看怎么同湾山的不同。
这真是要命的紧迫感！
帝无兮揉了揉眼睛，心中的想法越加坚定，既然流寇不仁，休怪她不义！
帝无兮冷面无情的起了身，弹弹衣袍上的灰回到了相别月余的房间。
这间房间依旧干干净净，像是每天都有人来打扫过。
她疲惫的拿了换洗衣裳下了汤池，就这么的好好的洗了一个澡，再好好的睡了一个觉。
翌日醒来时，已是黄昏。
帝无兮揉揉自己酸痛的脖颈，浑身酸麻的起了身。
待洗漱整理好，换上一身银光闪闪的宗服便出了房间。
此番她去的方向是，那位前塔主的食寓，前塔主，现袁野长老。
帝无兮这一路上都没有碰到多少弟子，碰到的弟子一个个的脸上也都只剩紧绷。
不过令帝无兮感到奇怪的是，昨日才见到的林枞，今日又不见了。
如此，只有一个可能，昨日他是特地从练兵营赶回来的！
帝无兮摇摇头不再去想，决心做好现在的事，原因明日就要出发去练兵营了。
帝无兮踏进食寓的那一刻，目光扫遍了食寓也没见着袁野长老在哪。
她叹了口气，乖乖的老老实实去吃饭。
直到扒完最后一口饭，方才看到一道黑色的身影从里堂缓缓走过。
帝无兮连忙放下碗筷，抹抹嘴朝着袁野奔了去。
袁野正端端正正的走着，身后突然刮来一阵邪风，忙朝着后边来了一掌。
帝无兮防不胜防，躲不胜躲，正正好好被对面来了一巴掌，这一巴掌，结结实实的凌空贴在了她的脑门上。
帝无兮顿时被打的脑子发蒙，连连退后了许多步。
袁野打完这一掌回头一看方知自己打错人了，连忙摆出一副笑脸，和蔼的道：“咳！这不是那个凤栖小弟子吗！你怎么突然冲了出来？”
帝无兮不想同他说话，真的，一点都不想！
她摸摸索索的自己站稳了身子，整个头晕眼花。
“咳，咳咳咳……长老，你这一掌也太过分了吧！”
帝无兮心想，幸好她皮糙肉厚，不然即便这一掌不狠，也非打得她爬不起来！
毕竟，袁野位属长老，修为最差也是个破境。
袁野这厢十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昨日就听说你回来了，没想到今天就见到了！”
帝无兮满脸都是委屈，愤愤的道：“是呀！今天刚见着，长老就给弟子来了一掌！”
“啊……哈哈！这都是误会！失误失误！你可别记恨着我！”
“哼！弟子哪敢！”
“嗯……要不这样，本长老送你一件好东西，算作赔礼？”袁野想了想，眼睛突然一亮。
帝无兮小眼神溢满了狐疑，犹犹豫豫的道：“那么多谢袁野长老的赔罪礼了！”
袁野尴尬的笑了笑，哼！还非得把这个“罪”字说出来！真是小心眼！
之后，帝无兮跟着袁野一起消失在了食寓里，其他的弟子依旧吃着自己碗里的饭，满脸写着的都是凝重。
袁野带着帝无兮在一道小溪旁绕来绕去，最后从一棵长得歪七扭八的桃花树下挖出了一个宝贝疙瘩。
帝无兮伸头去看，袁野小心翼翼的将之捧了出。
“嘿嘿！这可是我埋了五六年的陈酿！你这个妮子今日是有口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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