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年关，这双子峰上也已挂上了大红灯笼，冰天雪地里的一盏红，倒是很有几分年味儿，越发衬得喜气洋溢。
这般吃用齐全，早在言卿决定回双子峰时，巨细无遗的江孤昀就已经提前让人飞鸽传书，交代这边把所需用品准备齐全。
不过这办年货也是过年期间的特色之一，言卿几人只在双子峰停留了几天，就迫不及待地下山转转。
而这期间，十九叔也在憋一个大的。
“我说你怎么磨磨唧唧的，这都多久了？你跟银霜是不是也该修成正果了？怎么，人家好歹是一妻主娘子，还想让人家等一辈子不成啊？”
小辈们已经下山了，不过红姨跟齐秀恒，——也就是齐家那位小叔之一，名列天盟十大天王的那位，却是赖在这双子峰上没动弹。
过年这大的事儿，盼了多少年才齐聚一回，这肯定少不了红姨。毕竟她也是夜家之人，本是叫做夜红鸾来着。
此刻红姨手里抓着把瓜子儿，又阴阳怪气地瞅了十九叔好几眼，而夜厌爵则是皱着眉直叹气，“什么叫我磨磨唧唧？这不是，这不是……之前在幽州，忙着帮小卿办事儿，一会儿去海州探望那神威女侯，一会儿又得帮她召集兵马……我这忙得足不点地，所以才……”
十九叔就觉得，这论起劳碌命，他也没比那江孤昀好多少。那人是家里家外两手抓，而夜厌爵？他是奔波无数累断腿儿。
想当初人在幽州，卿儿那边有打上京城的意思，夜家旧部分散在四面八方，为了帮她集合人马十九叔是真一刻也没得闲，
就连当初卿儿跟江家哥几个大婚时，他都是忙里抽闲好不容易才抽出几分空闲吃了顿喜酒，之后又开始里里外外一顿忙活。
等卿儿那边出了幽州，先是燕州大乱各地起义，接着又开始部署京城，总得有人负责在后方安顿好这一切，而夜十九无疑就是个最佳人选。
以至于……
红姨噗嗤一声，“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你可别拿忙碌当借口。好歹全姓夜，你当我不知你是什么性子？”
红姨毫不留情地嘲笑，而十九叔脸一烫，“瞎说什么呢，我也就是觉得太唐突，这种事吧……怎么说？天时地利人和，一个也不能少。”
当年在夜王的安排下，他来了个“诈死”，而那之前银霜身边亦有许多夫侍。当然他现在已经明白了，那些夫侍类似逢场作戏，后来……
后来银霜以为他当真死了，居然还守寡多年，还傻傻的混进地盟之中。
他二人当年便是情深缘浅，差了些运道。虽然一大把岁数这么说还挺矫情的，可是，夜厌爵至今还是一个陈年老雏儿呢。
从未有过任何妻主，自然也从未有过那种经历，这妻夫之间若想成婚，男方是得自备嫁妆的，在这方面夜厌爵还是挺传统的。
可他以前凭着一手医术悬壶济世，挣多少花多少，偶尔这儿来个干旱，那儿来个水患，大把金银全都洒了出去换成赈灾粮食，又或者来求医问诊的家境太穷，这不但挣不了什么，还没准得搭好几副药材。
总之，说白了，就俩字，没钱！
再总结一下，就一个字儿，穷！
谁能成想啊，他堂堂修罗将军夜厌爵，堂堂夜家的十九爷，混到如今这步田地竟然是分币没有，兜里居然比脸还干净，也就勉强能凑几十两银子。
可这又能顶啥用的？
红姨琢磨半天，才总算看出他在头疼什么，顿时“哈！”地一声，“那要不我借你点儿？”
“瞎说！”夜厌爵脸一窘：“别瞎凑热闹，这哪有借钱当嫁妆的，真传出去我夜十九还做不做人了。”
红姨却乐得没一个正形：“我看你是脑子瘸了，这还不容易？那些个贪官污吏随便抄一个就能弄来不少的金银珠宝，立马解你燃眉之急。”
但夜厌爵却只是摇头，“那不一样，那些赃款该充公，往后入国库，卿儿想做的事儿太多，明年开始各地开女学，那木材石材难道不要钱？那拓印书本难道不要钱？”
“还有江孤昀他们之前修订律法，以前大梁那些铁律推翻不少，官媒虽未废除，可官媒权限也不再像从前那般能力压当地县衙……”
“总之这方方面面的，往后就等着烧银子吧。”
所以别说那贪官污吏早就已经杀了不少了，女帝和梁湛芸死后京城那边连续多日进行肃清，那些个蛀虫也早就揪出来的，或许还剩几条漏网之鱼，却也全是不明显的，那些人也全都谨小慎微生怕惹来清算，就算从前贪，如今也已收起了爪子，更有甚者为了保命直接捐出大把家财远离京城是非地。
总之如今贪官也少，想找那些个贪污的小吏也困难，而就算真的查抄了谁家，那抄出来的财物他也不能动，天下初定盛朝初开，往后用钱的地方是真心不少。
红姨：“……”
不禁又打量这夜十九几眼：“那你也不能让银霜那么干耗着啊？不如你俩先把话挑明？”
夜厌爵：“……”
这说的好像他没跟银霜挑明似的。
“……来双子峰之前，我俩就私下说过了。”他一脸不自在，别别扭扭的，“可旁人家妻主有的，我也希望她能有，总之我还在想办法该咋挣嫁妆，等回头过完年我就下山找几个富户，到时候看准点再下手，那些个脑满肥肠的通常身体都有点问题，又或者是那些有所隐疾的……”
所以这事儿还是只能继续拖，好歹等过完元宵的。
可红姨却听的惊讶了：“你俩说了？你俩啥时候说开的？来双子峰之前？”
夜厌爵眼皮子一抽：“我好歹是个当长辈的，总不能叫小十一小十五他俩比下去吧？”
所以他是赶在那俩人前头，某天夜里找银霜开诚布公推心置腹了一番。
红姨：“……”
好家伙，
竟是小瞧这老小子了，还以为这也是个闷葫芦呢。
感情自个儿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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