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图有些为难。
幽梦替她回答:“当然不行,我家师尊的徒弟需能感应万物,你行吗?”
幽蝇和幽梦不同,他生而为魔,自来便不具备感应万物之能,他能感应到的只有污秽中的浊息。
星图不愿他失望,便说:“若有一日,你能感应到一朵花亦或是一株草之灵,本尊便收你为徒。”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只可惜无论星图如何教导,魔都无法与生命之树产生感应,亦无法体味万物之灵。
本以为这样的日子还有很久,直到有天,星图再度被困戏神法阵。
这回的法阵比上次的更加厉害,乃是有人提前以傀儡咒将法阵中人封印。
星图经历天罚后修为尚未复原,竟真的无法逃脱。
“幽梦,你对我做了什么?”
“是尊主让我对你用了傀儡术,他说这样你就能永远留在这儿。”
“然后呢?”
“然后……”
“然后他就会开启灭世法阵,毁了四界,是吗?”
“师尊,不管尊主想做什么,我知道他永远不会伤害你,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万劫于法阵外现身,星图意识渐渐丧失,沦为傀儡。
因法阵中浊息太甚,身陷囹圄的人身体不支,倒在万劫怀中。
幽梦担忧不已:“尊主,师尊她会不会有事?”
“她这是旧伤未愈。”
幽梦立刻懂了:“是因为天罚,对吗?”
“她不希望你知道。”
万劫又看向一旁的幽蝇:“你就是幽蝇?”
“尊主。”幽蝇以原身站在他面前。
“从今天起,你便是我魔域使者。”
“可我想跟着神尊。”
“她是神,早晚要回神界,你不可能一直跟着他。”这话,既是对幽蝇,也是对自己说。
幽蝇耷拉着眼:“那你还不是以阵法强留下她?”
万劫看了他一眼,幽蝇立马噤声,闭口不言。
被傀儡阵法控制住的星图双目无神,变得乖巧听话,每日跟在万劫身边,四处游荡。
成魔后,他降服鲲鹏成为坐骑,便时常带着星图乘鲲鹏遨游天际。
鲲鹏追日,他们便向着太阳前进,追寻眼前永远不会下山的太阳。
太阳高悬于空,它正发出柔和昏黄的光芒,照亮整个世界。
一切仿佛在此刻定格,万劫看着身边无悲无喜的星图,露出一丝笑意,那笑意中含着无尽悲苦。
“你说若是我们能永远如此该有多好。”
“于神而言,此刻已是永恒。”
云层藏于鲲鹏脚下,高空中唯有风声越发猖狂,星图白色的衣袍在风中衣袂翻飞,将那张脸衬托得愈发清冷孤绝。
成为神尊后的她,再也没有笑过。
“星图,无论山川如何变幻,岁月如何变更,我受尽何种苦难,我只是希望你能在。”
她低眉垂首,难得温柔地抱了抱他。
幽蝇本以为四界嗤之以鼻的魔尊会是个暴虐的性情,可是万劫却是个温柔的性子。
他们四人在小屋的日子,平淡而祥和。
万劫会亲自下厨,会给他们做各种好吃的,会教两人掌控浊息,亦师亦友,亦父亦兄。
有时,他为浊息所累,控制不住体内力量,又不能发泄出来,只能由着浊息在体内如烈火般焚烧。
星图会摸他的额头,神尊指尖冰凉,自额角注入神力后,他周身冰冰凉凉,体内浊息不再发狂的同时,心亦是前所未有的安宁。
迷糊间,他会听见星图和万劫关心他的对话,还有商讨带他修习何种术法可以更好的控制自己。
他从小没有父母,一直很羡慕那些有爹娘疼爱的孩子,现在他好像也得到了这份疼爱。
从前幽蝇很怕体内那股力量,可渐渐地,他竟有些享受生病的日子,享受着星图和万劫对他独有的关爱。
唯一讨人厌的是,这里还多了个幽梦,在争宠这一途上,幽梦比他有经验,最重要的是,比他豁的出去,撒娇卖萌装柔弱,手到擒来,样样拿捏。
被困傀儡阵中的星图,失去了感应力,对他们总是百依百顺,像是凡间极易心软的母亲。
如果魔尊不灭世,星图可以装一辈子的傀儡,可是即便幽梦来找万劫时,只字未提,她还是从幽梦迟疑的眼中感应到了,灭世法阵将成的消息。
身为神尊,她有自己的使命,总是要走。
万劫陪着她演了许久的戏,最后留不住的还是留不住。
那夜星光黯淡,魔尊周身赤红,浑身发出诡异的红色光芒,眼底无限悲凉,站在她面前,克制却又无比渴求:“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星图被逼迫至房中角落,没有躲,眼神清明,镇定自若:“不知道。”
“合欢散。”
“那是什么?”
“是我成魔后研制的第一件魔物,有情者合欢。哼~”万劫突然发出一丝怪异的笑,阴鸷脸色中透着无尽哀伤。
他继续说着:“我把它下在你每日的吃食中,但凡你心中有一丝丝情意,都会有所反应,可惜神尊不愧是神尊,当真无情,全无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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