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亭……”
周浔用毛巾,擦着顾盏瓷额头的汗珠,她一直没醒,睡得浑浑噩噩,不知说了多少胡话。
唯有这次,男人听的清清楚楚,她叫的是“鹤亭”!
周浔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这女子怎会知道他的表字。
“……渴……水……”
顾盏瓷口干舌燥,本就惨白的唇瓣,变得干涸开裂,周浔回过神,抱着她靠在自己怀里,端起温水喂给她喝。
到了晌午。
顾盏瓷猛地清醒,她偏了偏头,环顾四周,发现这是一个装潢古典的卧房。
四扇梨花木嵌翡翠玉石描金屏风,镶玳瑁彩贝妆台,床头有一对高几,几上茗碗瓶花俱备,且有盈盈暗香从中飘散而出,靠窗边还有一长案,案上文房四宝摆设齐全。
手心里攥着柔滑的锦被,她知道,这是现实。
谁救了她?
顾盏瓷撑起身子,想要从床上爬起来,这当头,门却从外面,被人推开。
她犹如绷紧的弦,当看到走过来的人,是个中年妇人,方才暗暗松口气。
“姑娘,你醒啦?”
谭媪匆匆走过来,放下手里的汤药,就扶着顾盏瓷靠坐在床头。
这妇人大概年近五十,她笑眯眯的态度,更让顾盏瓷不适应。
“大夫说,你今晚才会醒过来,这会儿才过晌午,竟然这么快就醒啦。”
“也刚好,来,喝点粥,再把药吃了。”
顾盏瓷一脸的拒绝,陌生的人,陌生的地方,让她心怀戒备。
“这是什么地方?谁让你来照顾我的?”
谭媪端起稀粥,就要递给顾盏瓷,听到这问题,她径直回答:
“这是栖山别院,是主子让我来照顾你的。”
顾盏瓷又问,“你家主子是男是女?”
“男的,个子很高,脸儿长得很是俊朗。”
直到此刻,谭媪才明白过来,床上的这姑娘,竟然不认识那个男主子,真是奇了怪了。
都不相识,那男人怎么在这姑娘的病床前,守了三天?
“姑娘,快吃饭吧,再把药喝了。”
“嗯,我自己来。”
吃完饭,喝了药,谭媪离开了屋子,顾盏瓷再次躺下休息,没过多久,她便昏昏欲睡。
*
而这一次,又嗅到那股薄荷味。
顾盏瓷能感受到,一只大手带着熟悉的薄荷味,正轻轻贴近她的脸颊。
她的脸蛋情不自禁地蹭了蹭,那只手,后缩了一下。
随后,她侧身躺过来,径直抱住那条胳膊,生怕这人远走了,又喃喃的唤了声,
“鹤亭……”
怀里的胳膊渐渐抽离,顾盏瓷不舍得他离去,口齿喃喃不清的呓语,“鹤亭……别走……”
那人没有再动,似乎坐在床头,就这样陪着她,淡淡的薄荷味,萦绕在她鼻腔。
顾盏瓷睡得安然。
之后,再睁开眼睛时,她身旁,坐着一个人。
顾盏瓷不敢抬头,可终究要面对现实,就听见一道男声响起。
“醒了?”
“既然醒了,把药涂了。”
这声音很好听,可她知道,绝不是赵鹤亭的声音。
顾盏瓷的幻想顿时破灭,她扭过头,脸上的平静,却又一瞬间皲裂。
室内光线通明,男子发插木簪,仪貌俱佳,身穿一件淡青绣竹纹通袖常袍,干净简单的布料,并不是华服锦袍。
他鼻梁高挺,轮廓干净而利落,生得一双狭长凤眸,眉目疏朗。
相比两年前,他好像长开了,性感的喉结突出,下颌线也更加锋利,身板变得挺拔,就连周身气质,也更加矜贵卓然。
“你……你是谁?”
声音不是赵鹤亭的声音,他的脸,为何像赵鹤亭?
“我是鹤亭,你不是早就认识。”
周浔话落,就要掀开被子,帮她涂药,这女子身上伤痕累累,青一道紫一道,最开始,他看了也触目惊心。
不过,这几日的药都是他涂的,也习惯了她的伤,周浔现在,能很自然的去掀顾盏瓷的衣袖。
“你真的是鹤亭?”
“你怎么说话声音变粗了?两年前,你的声音还很清脆。”
周浔心下了然,原来她和那个叫“鹤亭”的人,两年没见,声音清脆?怕是那人还是少年。
“两年没见,男子总是要经历变声期。”
顾盏瓷一想,也的确是这个理,随后又想起什么,她焦急地追问:
“鹤亭,你在哪里把我带回来的?那群人没有把你抓起来?”
周浔望向她纤弱、布满疤痕的手臂,眼中晦涩不明。
“我在路边,看到你被烈马拖行,一路跟了过去,蹲守在那宅邸门前,守了一天一夜,就看到你被里面的人丢了出来。”
“我才捡到你,把你带回这个租赁的宅院。”
原来被他看到了,烈马拖行……顾盏瓷回想起,自己那样狼狈的样子,竟然全都被他看到了。
骤然间,所有的委屈痛苦全部袭来,顾盏瓷的眼睛有些酸涩,眼眶一圈刹那变得泛红。
“鹤亭,这两年,你为什么不回建州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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