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月捏着皱巴巴的纸币踏入售楼中心，消毒水混着霉味的空气让她下意识皱眉。墙上电子屏的房价数字在不停跳动，最后定格在"海景花园别墅：5分钱/套"，小数点前的零多到让她数了两遍。玻璃幕墙外，枯黄的海草在退潮后的滩涂上腐烂，远处塔吊的锈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
"您可算来着了！"西装革履的售楼员踩着塌陷的地板迎上来，袖口磨出的毛边扫过价目表，"现在买别墅，送整个小区的永久产权！"他按下遥控器，沙盘突然亮起，塑料海景模型下露出成片的裂痕，"瞧见这反重力纳米材料了吗？当年造价可是能买下整个纽约！"
蓝月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三天前她在城郊买的泡面还卖10块钱，此刻口袋里的万元大钞能买下整座城市。她盯着窗外拖拽建材的巨蜥——那些本该在动物园的保护动物，此刻脖颈套着铁链，皮肤下凸起诡异的紫色纹路。
"200，我要整个小区。"蓝月将存折拍在积灰的柜台上，数字末尾的零在荧光灯下泛着冷光。售楼员的喉结剧烈滚动，钢笔尖在合同上戳出破洞，"您...您知道这地底下埋着什么吗？"
警笛声骤然刺破空气。三名城管踹开摇摇欲坠的玻璃门，橡胶棍却在看到蓝月胸前的记者证时悬在半空。"蓝记者！这是违规建筑..."为首的中年男人话音未落，蓝月已经举起相机，闪光灯照亮墙上反复涂改的价目表，"听说二十年前化工厂爆炸，整个海湾的鱼都翻了白肚皮？"
夜幕降临时，蓝月握着产权证站在别墅门前。潮水裹挟着黑色油污漫过脚踝，"禁止入内"的警示牌在风中摇晃，背面用红漆写着"辐射危险"。当她用砖块砸开电子锁的瞬间，身后传来布料摩擦声。
售楼员不知何时换上黑袍，半边脸溃烂得露出森森白骨："你以为占了便宜？"他踏过油污，身体开始融化成紫色黏液，"二十年前我们往地下灌的可不是废料——"
地面突然炸裂，数百只长着人脸的甲虫喷涌而出。蓝月翻滚避开黏液腐蚀，后腰撞上锈迹斑斑的栏杆。千钧一发之际，带着硝烟味的身影从废墟跃出，洛伊挥舞着消防斧劈开虫群，工装裤上的血渍还在往下滴："早说过别碰天上掉的馅饼！"
混战中，蓝月瞥见顶楼闪过银蓝色光芒。那抹光像极了妹妹失踪前佩戴的发夹，在甲虫复眼的幽绿中格外刺眼。洛伊突然将她扑倒，紫色能量弹擦着头皮飞过，在墙面烧出焦黑的人形痕迹。
"它们在找某个东西。"洛伊抹了把脸上的血，举起从甲虫体内掏出的金属盒，盒盖上的齿轮还在缓缓转动，"而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黎明破晓时，整座别墅区已化作废墟。蓝月握着残破的金属盒，看着洛伊走向远处冒着黑烟的化工厂旧址。他的影子与记忆里那个总在图书馆角落看书的少年重叠，而地下深处传来的机械轰鸣声，正越来越清晰。
蓝月将沾着黏液的产权证胡乱塞进背包，海风卷着腥气灌进领口。她抬脚踢开挡路的甲虫残骸，朝着悬浮列车站走去。手机在口袋里不停震动，新闻部主任的消息已经刷屏：“速回！云城A市4S店出现天价车抛售，怀疑与物价崩盘有关！”
云城的天空蒙着层灰绿色雾霾，A市4S店的玻璃幕墙在百米外就闪着刺目银光。蓝月推门而入，冷气裹挟着皮革与机油混合的气味扑面而来，展厅里整齐排列的新车在射灯下泛着冷光，车标竟全是二十年前就停产的古董款。
“欢迎光临！”销售员踩着自动感应地毯迎上来，西装口袋露出半截泛黄的价目表，“现在购车享史前折扣，这辆限量款幻影——”他抬手虚指展厅中央的黑色轿车，“只需88元！还附赠终身免费保养！”
蓝月的目光扫过挡风玻璃上的临时牌照，注册日期显示竟是昨天。她弯腰查看轮胎，指腹蹭过胎面的新鲜划痕，“这车跑过多少公里？”“全新库存！”销售员笑得露出后槽牙，袖口却泄露出一截紫色绷带，“您看这反重力引擎，当年可是富豪专享——”
话音未落，展厅外突然传来刺耳的急刹声。三辆车身布满弹孔的越野车撞开绿化带，戴着防毒面具的男人跳下车，枪口对准蓝月身后的战车。“不许动！”为首的男人扯下面具，露出半边爬满鳞片的脸，“把‘黑匣子’交出来！”
蓝月的后背撞上冰凉的车门，摸到兜里洛伊塞给她的消防斧。销售员突然撕下伪装，黑袍下伸出布满倒刺的触手，“原来你就是那个多管闲事的记者！”触手卷起战车朝蓝月砸来，引擎盖擦着她耳际飞过，在地面砸出深坑。
混战中，蓝月瞥见某辆越野车的后备箱缝隙里，露出半截银蓝色发夹。她瞳孔骤缩，反手将消防斧掷向触手，借力滚进车底。刺鼻的燃油味混着血腥味弥漫开来，头顶传来金属扭曲的声响，而远处钟楼的电子屏突然切换画面，开始循环播放二十年前化工厂爆炸的监控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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