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皮质腕表带掩着微微突起的青筋纹路,禁欲又性感。
“走吧?”
男生的声音将她从怔忪中拽出来,她讪讪看他一眼,又飞快垂下眼睫,应了声好。
雨丝汇在伞檐,滴滴答答落下来。
雨幕中共撑一把伞的人很多,但几乎是个人路过他俩都会多瞧一眼。
因为大家都想不通,这俩人都撑一把伞了,为啥还站那么远。
夸张点说,两人中间简直能开一家蜜雪冰城外加一家正新鸡排。
楼衔音脑袋低得跟鹌鹑似的,此前设想过的聊天话题一个都没能用上。
她还是太高估她自己了。
其实她一直在强撑。
每次看向江知颐都几乎要押上她全部的勇气,甚至有那么几次意外对上他的眼,她都要极力克制自己偏开视线的意图。
生怕被他发现她在慌。
她原本不是个胆小的人,温吞也不是她的性格。
只是对面是江知颐,在喜欢了将近六年的人面前,她会下意识隐藏自己。
小心翼翼守着一个人的秘密,加没来由的内耗以及没立场却又难以控制的吃醋,就构成了所谓的暗恋。
在今天之前,她只占第一点。
前几年之所以能心平气和的熬过来,多半归功于楼衔音从不主动打听江知颐的情况,就算考上一中,她也从不会主动走进高三教学楼去看他。
最多就是以一名路人的身份站在他世界的门外,却从不按响门铃。
但现在不一样了,她彻底踏进有江知颐在的世界,自此就会难以自控地去注意他。
然后就像今天一样,一见和他关系密切的异性,心里就会自顾自的泛起酸涩。
长此以往,势必耗心神又费力气。
她努力走到现在,不是为了当胆小鬼的。
楼衔音太了解自己,她的演技没有精湛到能支撑她在他眼皮子底下还装作不喜欢他。
都站在他面前了,为什么还要暗恋呢?
既然她做不到灯下黑,那索性就把灯都关了。
告诉他吧。
快刀斩乱麻,被拒绝了也没关系。
至少这样就能省去内耗的工夫安心学习了。
直觉告诉她,像今晚这样难得的独处机会,或许以后很难再有了。
是以,她偏头掀眸看他。
雨幕垂帘,头顶路灯的白光透过伞面,染着伞布颜色的光晕落在他发梢眉睫,切割出男生清隽的轮廓。
她抿了抿唇,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学长,其实我很早就认识你,而且我们见过很多次了,只是你不知道。”
她顿了顿,正要接下句,就见江知颐轻抬了下眉梢,睨过来。
“六年前水房一次,三年前宣讲会一次,两年前自动贩卖机前一次,校运会一次,昨天一次,今天一次,明天我来还你伞,还会有一次。”他笑,“我不知道的那次,是哪次?”
江知颐声音很轻,夹杂着雨滴落在伞面那闷却脆的动静,甚至有些模糊。
却砸得楼衔音太阳穴突突地跳。
他为什么都知道,都记得。
就连她初三那年参加了一中宣讲会也知道……
心脏摧枯拉朽般地被洪流淹没。
就好像编码出错的程序,但凡有一个节点没在她的预料之内,楼衔音就要从头开始组织语言。
他看见女生睫毛快速颤了两下,“学长,我再捋捋。”
“好。”
直到宿舍楼大厅的光拢进她视线,她脑子里还是乱的。
两人在楼前的台阶处驻足。
楼衔音突然发现,周遭来往的人没有一个还撑着伞的,除了他们。
原来雨停了。
她心脏突然软软塌陷一块。
雨停了,他用不上这把伞了。
换句话说,他们明天也不会见面了。
江知颐把伞收起来,轻轻抖掉伞面上的水珠。
他捻了捻指腹残余的水渍,把手里一直拎着的购物袋和伞一并递给她,“天有点凉了,先回去吧。”
楼下来来往往的都是人,少了雨伞掩映,江知颐站在这儿就格外显眼。
难免有人看见要误会。
她不想给他徒增困扰,简单道过谢就转身进了宿舍楼。
-
江知颐一推开宿舍门,一眼看见坐在他椅子上,直直盯着门口的贺意闲,张口就是质问:“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江知颐调出聊天记录。
「是不是闲:颐宝儿,下雨了,用我给你送伞不?」
「1:不用。」
他指尖落在那一片白色气泡里夹杂着的唯一的、短短的绿色气泡,“这不是回了?”
贺意闲冷笑一声,往下扒拉。
「我偏要送,告诉哥,你在哪儿?」
「你咋不回消息?」
「我知道你不在图书馆」
「阿谌说你下午突然就从图书馆跑出去了 坏笑./」
「是不是看见谁了?坏笑./」
「哦,今天新生参观学校啊 坏笑./」
……
下面都是垃圾话,江知颐看都没看。
贺意闲指尖划着划着,突然发现聊天框的备注栏里多了个免打扰的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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